原解放军艺术学院院长。
魏传统同志是四川达县人,1926年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1928年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1933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历任红四方面军第33军政治部秘书长,西路军政治部敌工科科长,八路军总政治部宣传科科长兼干部教育科科长,中共四川省委秘书长,军委总政治部秘书长,解放军总政治部秘书长、宣传部副部长,政治学院政治部副主任等职,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他曾任第五届全国政协委员,第六届全国政协常务委员。
魏传统同志在中学时期积极参加学生运动,后从事党的地下工作,参加川东游击队的对敌武装斗争。1935年他参加了红军长征。1936年7月,他进入延安中央党校学习,参加了整风运动。他出席了延安文艺座谈会,成为我军政治和文艺工作的骨干。1939年,他到总政治部工作。1946年他被派往重庆八路军办事处、中共南方局任职。新中国成立后,他在总政治部任职期间,协助总政治部首长做好政治方向把关与言论导向等工作。他在任解放军政治学院政治部副主任期间,承担了中央军委组织的红军战史编写任务和红四方面军战史编辑工作。同时,还担任中朝友协副会长,中苏友协总干事,为发展我军和外国人民军队的友谊作出了贡献。他在主持解放军艺术学院工作十多年中,为解放军艺术学院的创建、保留、恢复和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
魏传统同志既是一位老将军,又是享有盛誉的诗人、书法家。他生命不息、学习不止、挥毫不辍,恪尽职守、忘我工作,团结同志、艰苦朴素、实事求是、廉洁奉公,为党和人民事业贡献了毕生精力。
魏传统同志,因病于1996年8月24日在北京逝世,享年88岁。
张爱萍:深切怀念老战友魏传统同志
[人民日报 1998.10.07第12版 作者:张爱萍]
魏传统同志是老红军战士,人民军队杰出的政治工作领导者,也是著名的“红军书法家”和“将军诗人”。其战友和知音张爱萍将军赞他:“自幼喜书法,笔耕伴岁华。一心攻魏体,当代大书家。”启功、沈鹏、王学仲、李铎等当代名家对其书品人品亦推崇备至。现刊登张爱萍怀念魏传统的文章一篇,以飨读者。 魏传统同志离我们而去已经两年了,我们时时都怀念他。
传统和我都是巴山蜀水养育长大的,他长我两岁。1925年,我俩在达县中学同班读书,一起闹革命。同学之情、同乡之情及战友之情凝结在一起,情深谊长,犹如故乡州河之水,源远流长,永不枯竭。
然而,没想到的是传统同志竟然如此匆匆乘鹤而去。噩耗传来,悲痛难抑,抚今忆昔,感慨万端。随即吟句以致哀悼,寄吾哀思:
同窗同志同征战,
难忘州河掀巨澜。
七十一载情谊重,
卫国为民意志坚。
躬身艺苑育新秀,
老骥伏枥未歇肩。
君何无言乘鹤去,
翱翔俯瞰尘世间。
传统同志出身在封建礼教很重的家庭,父亲是教员,堪称书香门第。他从小聪明好学,学书对仗,写得一手好字,是村里有名的“小秀才”。中学时代,受新文化思想的影响,我们一起积极参加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活动。在地下党组织领导下,当时达县地区的革命斗争搞得热火朝天。后来,党组织派我到外地去工作,传统留在川陕根据地继续开展农民运动。在此期间,敌人多次抓他,在群众掩护下一次次脱险。艰苦的斗争环境,始终没有动摇他革命的决心。从那时候起,他就发挥“秀才”的专长,搞政治宣传工作。他领导的宣传队有8个石匠。他在石壁上书写标语,石匠们就把字刻在石壁上。川陕苏区山崖上的“赤化全川”的巨幅石刻标语,以及刻在石柱上的“镰刀割断旧乾坤,斧头劈开新世界”的对联,至今已成为珍贵的革命历史文物。
1934年9月,我参加红一方面军长征。传统所在的红33军编入红四方面军参加长征。因当时信息不通,互相都不知道。直至一、二、四方面军在甘肃会宁会师时,我从李中权同志那里才知道传统也在长征队伍里。我当时兴奋极了,少年时的同学、战友竟会在长征途中相逢,何其惊喜!据说他也得知了我的信息。我们便相互打听,急于相见。遗憾的是,由于战斗紧急,未及会面,双方随所在的部队又出发了。漫漫的长征途中,各奔东西,再未见面。
不幸的是,张国焘在红四方面军推行极左路线,无端怀疑并杀害革命队伍中的知识分子。传统因为反对张国焘另立中央的野心和搞分裂的错误做法,几次险遭杀害,在董振堂、傅钟等同志保护下才得以脱险。但他一直受到排挤,其职务一再被贬。他当过马夫,抬过担架,做过饭。为了革命他都任劳任怨地干。他所在的四方面军两过雪山、三过草地,被反动军阀“马回子”的部队多次追杀,历尽了千辛万苦。传统经受了残酷的战斗洗礼,以顽强的革命意志,走过了伟大而悲壮的红军长征历程。
后有消息传来,红四方面军在甘肃高台与反动武装“马回子”决战失利,
魏传统、刘瑞龙等数十名红军干部在张掖被捕入狱。此后常常惦记他、担心他。直到1937年冬,经党组织大力营救,由时任兰州八路军办事处主任的谢觉哉出面保释,于同年12月初,送
魏传统、刘瑞龙等8名西路军将士到达延安。而这时,我已离开延安到上海任中共浙江省委军委书记。又错过了相见的机会。1938年,我被调往武汉八路军办事处工作时,才得知传统同志到达延安的消息。当即就写信联系,但由于当时到解放区的交通不便,此信未能及时送到他的手中。几年后,传统在军委总政机关工作时,从一个木箱里偶然发现我写给他的信,如获至宝,兴奋不已。这封信他一直珍藏着,可惜在文革中被毁。
我与传统从家乡分别后的第一次相见是在1950年春天。那时我在华东海军任司令员。一次到北京开会,我与总政治部副主任傅钟电话联系找
魏传统,傅告诉我传统住北京医院治疗肺结核。我急忙赶到医院去看他。阔别二十二载,相见何其激动!我俩双手紧握,双目凝视,相对无语,久久站立。经他的夫人刘超提醒我们才坐下。往事激越,如滔滔江水。我们促膝长谈直到很晚很晚。临走时我问他需要什么。他想了想说要一块手表。我当即把我手上戴的一块欧米格表送给了他。后来才听说,传统进北京城时住在香山。一次周总理召开会议,他因为没有表,掌握不好时间而迟到了。
1955年我军首次授衔,传统同志被授予少将军衔。建国后,他相继担任总政秘书长兼宣传部副部长、政治学院政治部副主任、解放军艺术学院院长等职。他还参加了肖华同志主编的长征组歌的歌词创作,红四方面军战史的编写。他在主持军艺工作期间,为军内培养了大批文艺骨干,他为我军政治工作、文化艺术的发展,忠心耿耿、呕心沥血,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还利用业余时间经常赋诗作词,研习魏碑体书法,弘扬祖国传统文化。登门求字者很多,他有求必应,流传甚广。久而久之,军内外文艺界人士亲切地称呼他“红军书法家”、“将军诗人”。
我从华东调北京任副总参谋长后,与传统交往的机会更多了。传统和我都爱好诗与书,他的诗书根底比我深厚。难得余暇,便在一起切磋,有时有诗文酬答。“文革”中我遭囚禁,他也被关押。1971年我在囚室里曾哼过一首《寄老友》,就是思念他、写给他的。内有“暮年傲霜雪,壮志激雷霆。待到晴明日,重与论诗文。”
经受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浩劫后,我们终于再次见面重论诗文。追溯过去,展望未来,感慨万千。传统同志赠我南乡子《忆少年情致爱萍》:
昨夜梦魂中,
通州摆渡靠船工。
德新庙前老榕在,
葱茏。
恨不高青松,
半江渔火听疏钟。
君鄙嗜血“六寸厚”[注],
反孔。
天缘有幸乘东风。
[注]指大军阀刘存厚。
我步原韵奉和:
“五卅”运动中,
学生反帝联农工。
游行示威声势壮,
长龙。
“狮子狗”头胡爬虫。[注]
校前耸青松,
紧急集合乱敲钟。
横渡州河冲官府,
倒孔。
覆地翻天真威风。
[注]“狮子狗”指当时反动的国家主义派,胡爬虫指校长胡某。
这两首诗都记述了我们在达县中学闹学潮的情景。
他接到我的和诗后,又写了一首南乡子赠我:
致长弓
许久不赋诗,
任务未成君熟知。
引咎自责徒增苦,
痴痴。
临窗频频看寒枝。
昨诵君诗词,
犹当年豪放英姿。
夜阑推敲无睡意,
迟迟。
归去来兮嗟何时。
我又和他一首:
戏和老委步原韵
常作打油诗,
时人不解我自知。
兴来无事观山景,
何痴?
休叹无花空折枝。
读君南乡子,
苦念苍生奈何姿。
“精神不死”路千里,
莫迟。
重越昆仓未过时。
1976年10月6日,一举粉碎“四人帮”。传统同志激情满怀,诗兴大发,连续写出80余首声讨“四人帮”祸国殃民的诗词,及以后陆续撰写的诗词楹联,据我所知多达数百计,可谓洋洋大观。
在传统同志88岁寿辰前夕,我赋诗一首以表祝贺:
同学同志七秩缘,
忆惜州河掀巨澜。
耄耋诗书气犹壮,
长杖跃登昆仑山。
也借此表达传统和我的共同心声。
值此传统同志逝世两周年之际,巴山人民十分怀念他们忠诚的儿子,亲切地称他为“巴山儒将”,这是当之无愧的。我亦撰此短文,以寄托我对他的不尽怀念。
安息吧,老委兄,传统同志。〔《人民日报》19981007№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