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克林顿无忧脱身也让克林顿遭弹劾
他让华人为之自豪:肯尼迪总统被杀案、尼克松“水门案”、辛普森涉嫌杀妻案、克林顿性丑闻案、“9·11”事件、台湾“3·19枪击案”……大案悬案缺不了他的身影
文/本报记者尹安学通讯员阳大元图/本报记者侯恕望
“他是一个在美国家喻户晓的华人。”这是著名科学家杨振宁的话。
实际上，李昌钰有足够的理由成为美国首席刑侦鉴识专家:肯尼迪总统被杀案、尼克松“水门案”、美国足球明星辛普森涉嫌杀妻案、克林顿性丑闻案、“9·11”事件、台湾“3·19枪击案”……全美几乎所有大案悬案最终都请他“出山”帮忙;世界各国6000多宗重大刑事案件因他的参与出现转机。
他的奋斗让华人为之自豪:1938年生于江苏如皋，4岁丧父，5岁随母亲移居台湾，全家13个孩子全靠母亲一人抚养，家境甚为贫寒。27岁怀揣50美元赴美求学。40多年的奋斗，李昌钰成为美国首位州级华裔警政长官，也是美国历史上官职最高的亚裔执法官员，因屡破奇案被美国媒体誉为“现代福尔摩斯”。他侦办过的许多刑事案都成为国际法庭科学界与警界的教学范例。
昨天，应邀到广东警官学院演讲的李昌钰再次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已经68岁的他，谈起自己的传奇经历，他总能侃侃而谈，与传统刑侦警察沉默寡言的形象有太大的差别。他甚至幽默地说:自己一生见了太多的尸体和残忍场面，但自己不怕有鬼，“即使有鬼，也会保佑我，否则我出了事，谁替他们调查?”
谈钱财
“一生没赚很多钱也没愁过钱”
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近年捐出100万美元作奖学金
记者:听您的报告，觉得您很幽默，时常可以开玩笑，经常与凶杀、尸体打交道，您的幽默性格是怎么来的?
李:人到了一个程度以后，看开了，就会变得比较乐观。我不想做官，也不想发财。
记者:原来是这样吗?据说您当年到美国读书，下飞机后只有50美元。
李:刚到美国，当然想求学问，求了学问后，看到别人赚钱，当然自己也想赚钱，但我一直喜欢学问，别人要我做官，我不喜欢，我只喜欢自己的专业，想把自己的鉴识专业搞好。
记者:您这两年是否说过，钱对你来说是白纸一张?
李:有。这些年我大概捐了100万美元作奖学金，很多接受资助的学生毕业后学有建树，说我改造了他们。我觉得这件事情很有意义，我愿意继续做下去。
记者:您年轻的时候没有赚很多钱吗?
李:我一生中都没有赚很多钱，但我也没有愁过钱。年轻的时候我做过记者，很辛苦，收入也不高，但写稿子时我们主要不是赚钱，那是一种表达，让百姓了解社会，体现社会的责任的工作。做警察，也要有牺牲和服务的精神，我现在做鉴识科学也一样，有很多案子我们可以赚很多钱，我现在在美国讲学1个小时1万美元。但钱对我来说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看到很多富翁死后，坟还没有建好，孩子之间就开始为争财产斗杀。假如这些财富能够用在公益上就很重要。
记者:所以您的免费演讲就越来越多。
李:真不好意思，我1年要办的事情很多，国内很多单位都邀请我，有时实在走不开，但我尽量安排。
谈做官
“见好就收，人家才会怀念我”
被老妈骂了一顿，才答应就任第一任非白人警政厅长
记者:40多年来，您每天只睡4小时，参与调查了大量的刑事案件，这样超负荷的工作，会不会影响您的判断?
李:美国一项研究报告说，一般美国人每天平均工作4.5小时，睡觉9小时，吃喝3小时，家务事2小时，其余5.5小时都浪费了。如果每天不浪费5.5小时，少睡2小时，只花1个半小时在吃喝上，一年下来，可以节省3285个小时，能够做很多事情。如果你把这些时间都投入工作，可以多做两倍的事，如果你用这些时间来开拓人生，想必你的人生比别人更光明、更宽阔。
记者:您曾经多次公开表示，您最讨厌做官，但为什么最终还是到警政厅任职?
李:当厅长不是我的本意，我对这个要职一直坚辞不受。我认为自己不适合当官，只想做我的鉴识专家。美国康涅狄格州州长亲自邀请我吃午饭，也没能说动我。最后他找到我母亲，我妈妈把我骂了一顿，我才成了第一任非白人的警政厅长了。
记者:当时都说，你是美国最好的警政厅长，做得好好的，为什么做了两任就不做了?
李:中国人有句话叫“见好就收”，这样人家才会怀念我。
李昌钰在细心之余常透出幽默
谈输赢
“并非什么疑难案，我都能破”
做物证鉴识的，要对自己负责，输赢要完全忘记
记者:虽然您破了很多案件，但是否也有破不了的案子?
李:当然有破不了的案件，并不是像有的美国人说的什么疑难案子，我都能破，但破不了不是因为我判断失误。
我曾经接受一泰国反对党领袖在家中被枪杀案，当时泰国有人说是他杀，有人说是自杀，争论很激烈。受泰国邀请，我发现，现场留下的枪上有血，假如手枪打人的距离远于6寸，死者的血很难喷到凶手的枪口上;不管是他杀还是自杀，至少可以证明杀害死者的手枪靠死者很近。假如靠得很近，一个人看到另一个人拿着枪指着他不可能不躲让，假如这个人睡着了，那还有可能。我从这一点开始着手调查，同时想看看死者手上有没有火药残留物。
我要求检验尸体，看伤口有多少火药，遭到泰国政府的拒绝，所以至今这个案子还是一个悬案。看来一个案子能不能破，不是自己能决定得了的。
记者:你曾说过，输赢是律师的事，有很多明明是犯罪的案件，律师赢了是法律上赢了，并不是物证上的。您有没有碰到这样的案子?
李:也有啦。一些案件，现在难以有结果，但我们还是要去努力，这主要是要对历史有个交代。我们做物证鉴识的，要对自己所作的物证负责，输赢对我们来说要完全忘记。
谈影响
“不起眼的物证可能影响历史”
福斯特自杀案如为他杀，克林顿早就下台了……整个世界都会改变
记者:在克林顿性丑闻中，您对莱温斯基裙子上精液的鉴定，是导致克林顿最后遭弹劾的关键。面对总统与物证事实，您一点都不怕吗?
李:我实际上为克林顿做过两次鉴定，第一次是在他刚当上总统时。1993年，白宫特别助理文森·福斯特在华盛顿自杀，有人怀疑是总统杀人灭口，克林顿遭遇政治危机。我受到国会邀请来调查这个案子，各种势力试图影响我的判断。但我经过调查，死者手上有火药残余物，眼镜中有血迹，最终判断他是自杀身亡，克林顿的政治危机马上随之消失。
物证能让人无忧，也能让总统遭遇弹劾。记者:所以，我们要忠于物证。
李:对，物证实在太重要了，一个不起眼的物证可能影响历史!文森·福斯特自杀案中，如果没找到关键物证，判为他杀，克林顿五年前就下台了，当时的副总统戈尔就成为总统，那布什后来也就不可能当选为总统……整个世界格局都会改变!
记者:在大众眼中，您是个很神秘的人。据说，很多美国人收藏您的东西，认为能辟邪。
李:我很神秘吗?其实我并不神秘，但美国媒体把我炒作得很神秘。的确，在美国很多重大案件都是我处理的，所以美国人就以为我有特异功能，很多人就收藏我的东西。
谈治安
“命案必破，群众对公安才有信心”
赞赏提倡“八荣八耻”，认为公众不贪财风气好转将会少很多命案
记者:很多作案手段非常残忍，犯罪现场十分恐怖。对这些，您是否害怕过?
李:很多人认为鬼怕我，喜欢收藏我东西的人也是因为这个。我一生接触了那么多案件，没做过恐怖的梦，上床两秒就能睡着，也没害怕过。我是为被害的无辜人伸冤的，即使有鬼，也会保佑我，否则我出了事，谁替他们调查?常常有老法医喝了酒才敢去看现场，我说你都喝多了还能看出什么。
记者:我国刑事鉴定方面，哪些还待加强?
李:1985年后，我每年都要回大陆，与公安部的专家讨论DNA等方面的建设。我觉得，国内应该建立统一的信息采集制度，比如DNA、指纹等，建立全国统一的共享平台，广州犯罪现场发生的指纹，马上可以通过信息库，比对出疑犯的资料。
现在看来，“命案必破十分重要。”群众对国家特别是公安局是否有信心，很多时候就是看大案有没有破。我们应该整合资源，提高命案侦破率。
国内凶杀案主要是财产、情感纠纷引起的。现在提倡“八荣八耻”是对的，假如社会公众不贪财，社会风气好转了，案件会少很多。
记者:你在案发现场的鉴识手段十分先进，国内在鉴识手段方面急需在哪方面加强?
李:操作要系统化，提高现场的处理能力。现场发现一个脚印，要能马上传到实验室，实验室很快判定这个脚印是多少号，疑犯多大年龄，立即把这些信息传给现场的侦破人员，提高信息的快速处理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