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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口述史之一-上海档案信息网
 
 
 
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口述史之一
 

 

  琳 整理

1912年,刘海粟等人创办了上海美术院,它是中国第一所近代美术专门学校。该校校名屡有变更,1915年改称上海图画美术院,1916年改称上海图画美术学校,1920年改称上海美术学校,1921年又更名为上海美术专门学校,上海美专的简称由此而来,至1930年始定名为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其校址也不断迁移,最初在乍浦路7号,其后曾迁于爱而近路(今安庆路)、北四川路横浜桥、海宁路启秀女校旧址、西门外白云观务本女校旧址、林荫路神州法专旧址、斜桥南洋女子师范旧址,至1925年始迁定于菜市路(今顺昌路)560号。

该校最初仅设绘画科,专攻西洋画,后改为西洋画科,并陆续增设中国画、工艺图案画、师范、音乐、劳作等专业科系。该校于1914年开始采用人体写生,特别是以裸体女性作模特儿,因此曾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并导致1926年著名的“模特儿事件”的发生。

1952年全国高等学校院系调整,上海美术专科学校与苏州美术专科学校、山东大学艺术系合并成立华东艺术专科学校,并迁离上海,定址无锡,后又迁至南京,改名为南京艺术学院。

为累积口述史料,2007-2008年间,笔者采访了十几位上海美术专科学校的毕业生或短期授课教师,他们已过耄耋之年,大多长期从事美术工作,有的转岗他业,却对老美专感情日炽,桑榆晚景,老而弥坚,甚或退休后又提起画笔,挥洒春秋。现将其中几位老人的口述回忆整理成文发表。此口述史料均经其本人审阅改正,但有些事历时已久,讹误之处或许难免,敬请识者教正。

 

李成勋

男,浙江温州人。191611月生,现年93岁。笔名曼庄,号“双屿山民”、“瓯江钓叟”。1933年进上海美专国画系学习,师从黄宾虹、汪声远等。自己比较满意的五部连环画作品:《春香传》、《彩楼配》、《元春省亲》(合作)、《十五贯》(合作)、《春草闹堂》。现为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

1916年生于浙江温州,八岁时我进入温州市城南小学读书,生性特别欢喜画画,学着香烟牌子上的样子画关公、张飞,没有纸就在地上画,记得小学念书时的学校美术布置都是我做的。我曾师从当地的国画名师苏昧朔先生,学费是每月5块银洋。我的父亲是钱庄职员,当时月薪银洋20块,家里负担不起,2个月后无奈辞师。其实先生也不大教,晚上要搓麻将的,并没学到多少。

随后我奉父命,到一家胭脂店去当学徒,老板让我写对联呀什么的,有时晚上写到眼皮都抬不起来。我自己凑钱买了一套《芥子园画谱》,夜里灯下临摹,又被老板娘斥为浪费,收了油灯。我痴迷画画,父亲并不赞赏,曾对友人大叹只知道画画,友人说画两张来看看,看过后,对我父亲赞叹:还学什么生意,你儿子的水平可以赚钱了。于是推荐我进温州最大的印刷厂去设计印刷稿和石印修版改版。当时还没有网纹版,我直接用毛笔在石头上点网点,大家看了都很诧异。老板很赏识我,给我一个月工资银洋8块,厂里还包吃饭。

上海美专是我国最早的西洋美术学校之一,名气很大,当时我们温州有不少人在上海美专求学,这让年少的我动了心。我和同乡叶曼济商量,决定用两年时间进修中学文化课程,然后就去报考上海美专。

那是1933年,我17岁,我与叶曼济两人怀揣着工作的积蓄,悄悄去上海报考美专。交了1元报名费,还拍了报名照。那是我第一次拍照,拍照倒还用了2块钱。我们住在四马路最便宜的旅店,一毛钱一天。可看到考生们都是阔家子弟,西装革履,就我们两人着蓝布长衫,觉得这上海美专有些高不可攀,顿生自卑之心。可是考试一开始,情况完全变化。我们考了“三民主义”和画画,我各门功课都是第一个交卷。考画画,我画了个古代仕女,后面画了杨柳树,大概尺半长。应考三天后去看榜,榜首赫然三字:李成勋。我与叶曼济都被录取在国画系。那时学费贵,好在我在上学前就工作了,于是我向在沪工作的表叔又借了20元作学费,开始在上海美专求学了。

国画系分山水组和花卉组,我在山水组,我的毕业作品画的是山水。陈大羽是我同学,在花卉组。那时没有老师教人物画,我学人物画全都靠自己。上午上正课,下午就去选课。上学的第二年,开始画模特儿。模特儿有一男一女,年纪二三十岁。那个女的我们还问过她,她是浙江台州县人,做舞女的。做模特儿,一个下午工资2030元银洋钱,晚上还去做舞女(舞女月收入大概250元左右)。我那时对女性还懵懵懂懂,一开始都不好意思看。就这样画模特儿画了快2年。我有个同学,南洋来的,他来读书就是来镀金的,家里寄来500块银洋,一个礼拜就被他上舞厅花光了。班上只有2名女同学,都是富贵人家。

我上学时,刘校长193311月第二次赴欧,在德国主持《中国现代绘画展览会》。到19356月才回国。王济远是代理校长,汪声远是副校长,刘云熙是校务,刘校长弟弟刘海若是总务主任。1935年后教务主任是谢海燕,训导主任是莫运选。老师有黄宾虹、潘天寿、汪声远等等。

那时国画系主任是诸闻韵,他曾到吴昌硕家任家庭教师,并从吴昌硕学书画篆刻。他弟弟诸陆叁是教我刻图章的老师。有次诸闻韵在画室看我画图,看我没样稿在默画,画仕女和风景,不打草稿,一气呵成,老师在我后面直点头赞叹:这个孩子不简单。黄宾虹总是要求我们画画用中锋;汪声远老师教课很得法,因材施教,构图法、创作法教得最好;教花卉的吴福之老师也教得很好。

我毕业时,汪声远老师要我留在上海,到成美中学去任教。我的同学米谷(原名朱吾石),他是浙江海宁人,他原本于1934年考入国立杭州艺专,同年转学到上海美专西画系,毕业后留在了上海,他1936年起就在《时代漫画》上发表漫画。然而我因父亲去世,作为家中独子,母亲希望我回温州,还给我订了亲。家庭压力大,只得回乡尽孝,负担家庭生活。

回乡后,我在温州教书谋生。还曾与同仁陈振龙、黄振填、陈光宗、金狮子先后创办过“温州美术学社”、“温州美术公司”、“龙门画室”。但做教员薪水微薄,家庭重担难以为继,于是教课之余,在商务下属的务本印刷厂搞设计,生活有了好转。我样样做,包装设计、舞台美术、服装设计,连建筑设计也做的,人家叫我“万能美术老师”,万籁鸣叫我“万能专家”。抗战爆发后,温州与上海交通切断,很多高档印刷品只得在当地付印,原来的印刷厂又想到了我,让我帮忙。临近解放,印刷厂的老板逃跑了。厂里工人敬重我,要求我出面主持厂里业务,情面难却,也就应承下来,做了经理,其实现在就叫老板了。凡有业务上门,我都仔细过目,亲自设计,主动为客户节省成本,客户因此越来越多。印刷厂流动资金匮乏时,我都主动不拿工资,要先保证工人的工资。

抗战期间,我们爱国爱乡,就以画笔从事宣传抗日救亡运动。温州美术工作者向来较为团结,在漫画救亡上更拧成一股绳,以文化的武器来配合前线战士的浴血奋战。我的老师苏昧朔(有个笔名阿赢,有打赢日本之意)善绘人物,我也就跟着老师一起用漫画的犀笔戳向敌人。戏剧是与群众的抗战活动紧密结合的。温州的抗战戏剧,以永嘉战时青年服务团在19379月街头演出《放下你的鞭子》为先声,演员从舞台纷纷走向街头、乡镇、农村、山区、海隅,蓬勃活跃在抗日救亡战线上。我和叶曼济为这出剧画舞台美术,还兼化妆。当时,温州地下党成立了一个抗敌后援会,经常进行一些宣传与演出活动,我虽然不是党员,但总是义务为他们做美术设计。

建国前夕,那时温州仅有两家印刷所了,我们冒着生命危险秘密印刷地下党文件与《告全市人民书》。我们还秘密绘制国旗、毛主席像,出城迎接解放军进城。

解放初期,我在温州师范学校任教,温州美协成立时被推选为常务理事,并成为首批中苏友好协会会员,还主持着印刷厂的工作。党提出文艺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推陈出新”的方针,艺术家都希望干一番事业。1954年初,我携全家迁居上海。

作为职业画家,我为全国多家美术出版社创作连环画与年画,到1966年的13年中,共画了5000多幅作品。我那时的稿酬一张要到15元,我的连环画与年画,《春香传》、《彩楼记》、《春草闹堂》等作品广获赞誉。“文革”开始,我受到冲击,大量作品被毁,连作品样书都不能留。正常的绘画创作停止了,被下放到上海益民食品厂劳动。这期间,上海、温州文化界很多人被打成“走资派”、“反动学术权威”、“牛鬼蛇神”,经常有人到我这做“外调”,我总是顶着压力,实事求是以对,从来不诬陷一个好人。“文革”后期,我被安排到上海书画出版社工作,主要从事连环画的创作,1979年退休。当然退而不休,创作了大量的山水画,1983年被聘为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

纵观七十多年的艺术生涯,我认为是把握了两个转折点:一是1933年考取上海美专,得到黄宾虹、汪声远等名师教诲,奠定了作为艺术家的良好素质;二是1954年迁居沪上,几十年的创作锻炼,加上上海浓郁的学术氛围,使我的绘画技巧、艺术思想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2012-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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