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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逸大将传奇-纪实台-中国网络电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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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北伐军少将参谋长,几经周折辗转南国,被国民党广西军界委以要职。尔后,他却按照那尚未晤面的中共代表邓斌(邓小平同志)的指示,趁蒋、桂军阀混战之机,把队伍拉到了百色地区,打出了“右江督办大人”的旧官号……

上海滩头受重任

1928年8月的一个深夜。

黄浦江畔秋高气爽,月明星稀,外国商船和租界巡捕们的小汽艇在江中来回乱窜,一束束红光射向江岸,似乎在向人们抖示带血的威风。

上海新问路一栋小楼中,两位中年男子正在用广东白话低声交谈。这种粤地方言,在北方人乃至上海滩的人听来,如同舶来西语。然而,这种无法听懂的南国方言,对他们所谈要事,倒是十分利于保密。

“胜之兄,由于国内局势突变,中央决定要你放弃去苏联学习的机会,另行安排去处。”中共中央军事部长杨殷对张云逸说道。

张云逸在广州黄埔陆军小学念书时曾用名“张胜之”,杨殷当时就读于广州圣心书院。张云逸长杨殷一岁,所以杨殷总称张云逸为“胜之兄”。

“孟揆(杨殷字),眼下革命处于低潮,党需要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张云逸看着杨殷,期待他说出中央的具体安排。

杨殷不慌不忙地起身踱步:“胜之兄,你我都是17年前在广东参加同盟会的青年会员,追随中山先生革命,后来你我都成了共产党员,想到拯救国家和民族,岂料蒋介石叛变,杀我革命志士,去年年底广州起义虽然失败,但革命火种犹存,恩来同志要求我们重新振作起来,到各地组织军事斗争,就算东山再起吧。”

“中央打算派我去哪里?”张云逸问道。

“去广西。”

“去广西?为什么要去广西?”张云逸不甚明白其中奥妙。

杨殷告诉张云逸,李宗仁、白崇禧与蒋介石的矛盾越来越激化,蒋桂双方在中原、两湖对峙,桂系内部的黄绍竑、俞作拍、李明瑞等人与李宗仁、白崇禧同床异梦,“广西这大后方是个空档,正是我党开展工作的好去处。所以,中央决定派一批得力的干部赴桂去开展工作。”

“看来,我们又得去碰老对手了。”张云逸说。

“老对手,不打不相识嘛。”杨殷笑道。

“去年,要不是桂系插一杆子,我们该占领海南岛了。”张云逸想起第一次跟桂系打交道就吃过一次大亏,真有点不是滋味。

那是1927年10月,张太雷在广州起义中牺牲后,杨殷以广州苏维埃政府代理主席身份到海南岛参加琼崖特委扩大会议,传达“八·七”会议精神。当时,张发奎只晓得自己部下少将参谋长张云逸是个人才,却不知他是留在北伐军中做秘密工作的中共党员。于是,张发奎为驱逐桂系在琼势力,便派原籍海南文昌的张云逸带800人去海口取代黄镇球任琼崖守备司令,而张云逸则和杨殷与中共琼崖特委暗中商定,就此机会举行海南秋收起义,夺取全岛。岂料新桂系老奸巨猾,暗中抢先收买了海口驻军副团长叶肇。张云逸的队伍一离船上岸,便被叶军缴械。好在张云逸本人乘坐的船尚在海上,闻讯后便返航转道香港,到上海找到了党组织。

“孟揆,你知道我曾经栽在桂系手下,这回去广西,棋逢老对手,能否打开局面,我还没把握。”

“吃一堑,长一智嘛。”杨殷告诉他:“党需要你再去会会老对手,这回将有几十位党的干部分头赴桂,你的任务是利用自己北伐军官的特殊身份,设法打进广西军界,到时候伺机行事。另外,中央还将专门派一名党代表去,负责指导你们的工作。”

“党代表,是谁?”张云逸问道。

“现在是非常时期,我还不能告诉你,这是党的纪律,到时候他会跟你联系的。”杨殷拍了拍张云逸的肩:“胜之兄,放心去吧,到了香港,你可以跟韩碧嫂子团聚一段时间再走。这年头,牛郎织女,夫人也够苦的。”

“好吧,既然你这军事部长说了,我服从命令,去看看她。”张云逸说道:“一旦与党组织联系上,我一定尽快赶到广西去。”

英烈血染黄浦江

1928年8月24日,张云逸正准备买船票动身赴港,党组织派来的一位联络员撞进了他的寓所。

“张将军,情况不妙,周恩来同志要你暂时留下。”来人神色惶惶。

“到底出了什么事?”张云逸忙问道。

“党内出了叛徒,彭湃、杨殷、颜世昌、邢士贞四位同志在经远里参加江苏省军委会议时被租界巡捕逮捕,过两天可能引渡给上海警备司令部。”

“现在怎么办?能否设法把他们救出来?”张云逸十分着急。

“恩来同志专为此事派我来,通知你参加今晚的紧急会议,商量营救办法。”

“好,我一定准时赴会。”

8月27日深夜,由周恩来、张云逸等人指挥的营救行动开始了。他们组织了一个特别行动队,计划于28日清晨,趁外国巡捕把彭湃、杨殷等人转解龙华监狱时,在囚车必经的枫林桥进行武装劫救。然而,这次经周密策划的营救行动却因为临时擦枪延误时间而未能成功。8月30日,彭湃、杨殷等四位革命志士在龙华被松沪警备司令部枪杀。一代英烈,鲜血染红了黄浦江……

第2天,周恩来正在为彭湃、杨殷等同志的牺牲起草《告人民书》,张云逸秘密化装前来请示工作。

恩来把笔搁在一边,对张云逸说:“云逸同志,杨殷部长牺牲了,但他生前对你的安排不变。今后,我们要用行动来回答反动派的屠杀。你尽快去广西开展军事斗争,拉起队伍,实行工农武装害据……,,

“周书记(周恩来当时是中央军委书记),我不会忘记这笔血债,更不会忘记杨殷同志生前的嘱托。”

“打进广西军界,伺机行事。”周恩来接过话茬:“要让烈士的在天之灵看到你们在广西揭竿而起。”

“炸弹队长”叙旧情

1929年5月间,张云逸从上海乘船到达香港,与夫人韩碧团聚。有孕在身的韩碧坐在椅子上,拉着张云逸的手:“云逸,这回既然来了,就等孩子出生再走吧。”

“好,我答应你。”张云逸注视着韩碧那祈求的目光:“阿碧,这几年,我南北奔波流徒,欠你的确实太多了。”张云逸靠近夫人坐下,脸上露出几分愧色。

几天后,张云逸按照联络地点、暗号,秘密地同在港党组织接上了关系。负责与他接头的叶季壮为他开了一张到广西去的组织关系介绍信。叶季壮告诉张云逸,蒋、桂之间爆发的战争,因广西军人俞作柏策动李明瑞、杨腾辉两个师在前线投蒋倒桂,导致桂系军队土崩瓦解,李宗仁、白崇禧已流亡国外,广西政局动荡,倒戈的原桂系军官可能回桂掌权,我们应抓紧这个时机入桂做工作。

“云逸同志,党组织希望你马上启程赴桂,有什么困难吗?”

“没困难。我准备一下,明天就走。”张云逸爽快地答道。

事不凑巧,张云逸的夫人韩碧偏偏在这时生下了孩子。

“云逸,儿子刚下地你就要去广西,要走,还是先给儿子起个名字吧。”

张云逸从夫人手上接过包成一团的儿子:“小宝贝,你刚下地我就出远门,就起名‘远之’吧。”

“远之,叫他‘远之’?”韩碧反问道。

“一是为了革命我不得不远离你们母子,二是儿子前途远大。”张云逸把孩子送到韩碧怀里:“阿碧,你我都是总理夫人宋庆龄的同乡,我们要学习中山先生和孙夫人的精神,为革命牺牲自己……”

“好吧,你安心走,我会带好孩子的。”韩碧说着,眼眶湿润了:“这世道很乱,你要多加保重……”

两天之后,张云逸来到了羊城,出现在广东海军总司令陈策寓所。

“胜之兄,这两年混得好吗?”

“好得很,好得无路可走。”

“此话怎讲?”陈策不知内情,便想问个究竟。

“汪兆铭与蒋介石若即若离,李宗仁又跟老蒋大战一场,我们这些北伐军官还不知向着谁好呢?”张云逸故叹怀才不遇:“北伐胜利了,我也失业了。”

陈策笑了笑:“想当年北伐,我们兄弟俩同为炸弹队长,后来还是你智勇双全,才华出众,向华(张发奎)提拔你当了二十五师参谋长。我呢,直到今年才时来运转,托我们陈家祖宗的福,广东陈主席铭枢、陈总司令济棠让我来充任海军总司令,与海打交道,惊涛骇浪,前程莫测啊!”

“陈兄眼下正青云直上,鹏程万里,何不也拉兄弟一把。”张云逸继续试探着。

“好说好说,陈总司令与你是陆军速成学校老同学,我跟他说一声,你原来的少将衔肯定少不了你的。”

“陈兄,我跟你说实话,广东虽系北伐革命源头,但也是个多事之地,我不愿留在这里。”

“你想去哪里,去海南老家?”

“不。我想去广西。”

“去广西?”陈策惊了一下:“李宗仁、白崇禧刚刚败逃,广西已成土匪、乱兵的天下,你这时去那里,又有何作为?”

张云逸笑了笑:“陈兄有所不知,几天前老蒋已委任俞作柏为广西省主席,李明瑞为第四编遣区主任兼广西省绥靖司令,听说他们已带兵入桂接管军政,百废待兴,正需用人。”

陈策一拍张云逸肩膀:“胜之兄有远见,有远见。俞作柏是我知己,我写封信把你推荐给他,定能委你重任。”

将才岂可空闲置

1999年7月的一天,邕城南宁格外炎热。共产党员俞作豫按照中共中央党代表邓斌(邓小平)的指示,来到哥哥俞作柏的省主席公馆。当时,俞作柏正与绥请司令李明瑞在客厅议事。俞作豫走进去默不做声地坐到一旁。

不一会儿,随着一声“报告”,俞作柏的副官走进了客厅:“蒋委员长派来一百多名黄埔军官,听候俞主席安排。这是委员长的亲笔信和军官名单。”

俞作豫的表哥李明瑞拿过名单瞄了一眼,气愤地说道:“送什么‘黄埔军官’,这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我们一个也不要。”

俞作柏沉默了一会,忧心冲忡地说:“裕生表兄(李明瑞字裕生),老蒋为人高深莫测,这些人确实不能要。不过,广西匪患横行乡里,军政腐败,民不聊生,我们如果再不充实力量,就是挡得了蒋介石的暗箭,也难抵住黄绍竑的明枪呀。”

“眼下有什么办法呢?”李明瑞也似乎很为难。客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有办法!”坐在一旁的俞作豫打破了一时的沉寂。

“哦,备豫(俞作豫字备豫)有何高见,何不说来听听。”李明瑞忙问道。

“二位兄长,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培养一批人才呢?”俞作豫以反问作答,顿时引起了胞兄和表哥的兴趣。

“备豫,你说说,自己如何培养人才?”

“中山先生曾利用黄埔培养军官,后来有的被蒋介石利用了。我们不开军校,办一个教导队怎么样?”

“好啊,表弟这主意不错。”李明瑞高兴地站了起来:“开办教导队,自己培养一批军事人才,充实到下面去,这样保险。不过,由谁去组织这个教导队的工作?”

“有位将才正闲着呢。”俞作豫说。

“谁?”俞作柏问道。

俞作豫说“广东陈策总司令介绍来的张云逸,当年是北伐第四军二十五师少将参谋长,两位兄长对他的军事才能恐怕也早有所闻吧。”

“对,张云逸最合适!将才岂可空闲着。陈策亲自写信推荐,让我给他安排,这些天一忙就遗忘了,你看我……”俞作柏十分满意弟弟及时荐才。

俞作柏、李明瑞采纳俞作豫的意见,立即委任张云逸为教导总队总队长,不久,又让他出任广西警备第四大队大队长。广西警备第五大队大队长职则由俞作豫担任。这样,中共中央派桂人员很快便掌握了广西部分军权。

后来,张云逸向李明瑞提出,由他给四大队推荐二名副大队长,李明瑞当即答应。于是,共产党员李谦当了张云逸的副手。张云逸迅速采取果断措施,对成分复杂的第四大队进行改造,使大部分营、连的领导权很快掌握在共产党人手中。

一天,叶季壮来到南宁西乡塘四大队部找到张云逸,向他传达了中共中央党代表邓斌(小平)的指示:“党代表要求我们,尽快在各个连队和大队部建立党的秘密支部,对工农成份的积极分子,大胆发展为党员,以壮大我们的力量。”

根据党代表的指示,张云逸领导着一批共产党员迅速开展工作,大量招收工人、农民、学生参加第四大队,选派骨干到教导总队,并把党的组织建到基层。仅仅两个多月时间,便在教导总队发展了300多名新党员,在第四大队发展了100多名新党员。

留守南宁另有图

俞作柏、李明瑞回到广西执政没多久,形势便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一个炎热的午夜,张云逸刚在四大队秘密开罢党员骨干会议,五大队长俞作豫来到了西乡塘他的住处。

“云逸同志,有个重要情况。”

“什么情况?”

“我哥今天告诉我,国民党改组派头目汪精卫、陈公博派薛岳到了南宁,游说我哥和我表兄,拉他们与张向华(发奎)联合反蒋。”

张云逸一听心里一惊,忙问题:“备豫,你哥他们意见如何?”

俞作豫叹了口气:“他们在武汉倒戈不久,就觉得是上了老蒋的当,回桂主政,又屡受蒋介石钳制,心里早就对蒋不满,薛岳这次来桂拉拢,几乎是一拍即合。”

“这事非同小可”张云逸说:“伯陵(薛岳)与我是广东陆军小学时同窗,后来,他曾与张发奎、叶挺3人一起分担孙中山总统府警团3个营的营长,他的军事才能还算出色,口才也不错,汪精卫叫他到广西当说客,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不过,张向华收罗桂军残部组为‘护党救国军’,羽翼未丰,令已回桂主政又立足未稳,他们仓促联手反蒋,成败难说呀。”

“是啊。”俞作豫看了看张云逸:“我当时曾劝说过他们,但他们听不进去。”

张云逸想了想:“备豫,此情事关重大,你设法与叶季壮、陈豪人等同志联系,请他们速向中央党代表汇报。”

两天后,陈豪人来到西乡塘,向张云逸传达党代表邓斌的指示。

“云逸同志,俞、李反蒋一事,邓代表已跟中共广西特委的同志认真研究过了。”

“我们的对策是……”

“局势瞬息万变,我们要尽最大的努力发展有利的方面。”陈豪人说。

张云逸着急地说:“我们好不容易经营起这支队伍,难道拉去参加军阀混战?”

“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呢。”陈豪人告诉张云逸:“邓代表和广西特委派人力劝俞、李稳住广西,不要出兵,结果俞、李一意孤行,他们想以两广为根据地,走李宗仁、白崇禧的老路,与将介石逐鹿中原。我们要利用这个时机,大力发展自己的力量。”

“具体怎么办?”张云逸急忙追问道。

“邓代表指示我们力争把自己掌握的部队留守南宁,俞、李反蒋若胜,形势对我们当然有利;若反蒋失败,我们就把队伍拉到左右江地区,举行武装起义,建立红军和革命根据地。”

“邓代表高瞻远瞩,委实令人钦佩。”张云逸高兴地说。

第2天,张云逸专程赶到广西绥靖司令部李明瑞寓所。李明瑞设宴招待了他。

“胜之老弟,我可要托你的福了。”

“李将军,你这是从何说起呀?”张云逸反问道。

“我和俞主席已决定与张向华联合起兵反蒋,你的教导队和四大队是我们的骨干力量,养兵千日,用在一朝呀!”

张云逸故作为难的样子:“李总司令,你也知道教导总队组建不久,我接管第四警备大队也时间很短,各项训练都未完成,你说养兵千日,我可养兵不到百日啊。”

“谁不知胜之老弟带兵有方,教学得法,百日胜千日嘛,哈哈哈哈……”李明瑞笑罢,又冷静下来对张云逸说:“蒋介石两面三刀,又拉又打,这两天连发几个电报拉拢我,只想牢牢控制两广。中国要是由这个家伙掌握,将会国无宁日,家无宁日呀!”

张云逸郑重其事地说:“蒋介石兵力强大,如果我们倾巢出动,后方必然空虚,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的意思是……”

“我建议把教导总队和四大队留守南宁,还有你表弟作豫的五大队也驻守市郊,由我们保卫后方,你尽可放心。这样即使讨蒋失利,你和俞主席也有个退路呀!”

“嗯……这倒也是……”李明瑞摸着下巴:“胜之想得周到,我深表钦佩。我把你的意见转告俞主席,由他定夺。”

李明瑞跟俞作柏商量后,同意张云逸的教导总队和第四、五警备大队留守南宁。原来,党代表邓斌已在此间派俞作豫向其兄俞作柏做了工作,所以才使李、俞不得不考虑后路。

留得青山有柴烧

1929年9月底,俞作柏、李明瑞委任张云逸兼任南宁警备司令。张云逸利用这个职权,接管了广西省军械仓库等要害机关。

俞作柏、李明瑞不听中共的再三劝告,于9月27日通电反蒋。10月1日,俞、李在南宁召开反蒋誓师大会,成立“讨蒋南路总司令部”,俞作柏任总司令,李明瑞为副总司令。随后,俞、李亲自率兵进攻亲蒋的广东军阀陈济棠。

10月2日,部队刚开到桂平县,形势便发生了急转直下的变化。

俞、李所部的吕焕炎、杨腾辉、黄权被蒋收买叛变,3个师及特务营全部投蒋。

2日晚,蒋介石下令免去俞作柏广西省主席职务,委任新编16师师长吕焕炎为省主席兼“讨逆军第八路副总指挥”(陈济棠为总指挥)。

10月3日,吕焕炎在梧州通电就任。同日,75师师长杨腾辉通电拥蒋,李明瑞下属旅长黄权被蒋介石派人重金收买,倒戈投蒋,当日即被蒋提升为15师师长。至此,俞、李的“讨蒋南路军”全部瓦解。

10月5日,蒋介石免去李明瑞第四编遣区主任职务,任命杨腾辉接任。杨腾辉随即指挥部队进军南宁,并干10月12日发出通电,逼俞作柏、李明瑞下野……

俞作柏、李明瑞亲征讨蒋,不到半月便告失败,2人只带了几个警卫人员逃回南宁。真可谓--“出征时干军万马,归来时寥寥几人”。两位北伐老将,一时莽撞冲动,落得如此结果,好不凄凉!

1929年10月12日下午,张云逸以南宁警备司令官身份为2位败将和老上司“接风洗尘”。

在一桌丰盛的酒宴上,张云逸对李明瑞说道:“李将军,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

“当然记得。”

“要是我们不留这一手,你这位北伐虎将和俞主席恐怕就无家可归了。”

“蒋介石王八蛋!”李明瑞骂了一句:“丢他妈海,老蒋先是许给吕焕炎一个省主席,又叫他派黄勉兜着30万港币去收买黄权,真是不择手段!”

“蒋介石老谋深算。”俞作柏悻悻地说。

“胜之,往后你看……”李明瑞看着张云逸。

“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张云逸对俞、李2人说:“实话告诉2位,为保存力量,以利发展,我们教导总队和四大队已决定开赴右江地区发展革命力量,令弟作豫将率五大队去左江龙州。”

“非得要走吗?”李明瑞有些不甚理解。

张云逸反问道:“不走能行吗?明摆着,叛军从梧州、桂平向南宁步步进逼,兵临城下,此处岂是久留之地。”他看了看俞作柏、李明瑞那无可奈何的神情:“如果2位愿意,可以跟我们一起到右江地区,或随令弟去龙州。”

“你们想在广西搞红色苏区?!”李明瑞睁大着眼睛,显得十分惊讶。

见到李明瑞那般神态,张云逸激动起来:“军阀混战,民不聊生,为了干百万劳苦大众,我们的前面只有一条路--实行工农武装割据,打破蒋介石的黑暗专制!我希望2位与我们同行。”说着,张云逸高高地举起了酒杯。

俞作柏两只手颤抖着,久久不敢去端酒。这时,只见李明瑞突然拿起酒杯,高举过头,伸出去与张云逸的酒杯“咣当”一碰。

“我和俞主席兵败回邕,愧见乡亲父老,今蒙张将军至诚相待,真是三生有幸!”说罢,李明瑞一饮而尽。

“好样的。”张云逸说完,也随即干了杯。

1929年10月14日晨,邕江上泛起淡淡的晨雾,90只大船在码头停靠着,数百名士兵正来回地把一个个大木箱扛上船去。

张云逸走到俞作豫身边:“作豫,有这些枪支弹药,够用了吧。”

俞作豫笑了笑:“按现在的队伍人数,每人3支枪都有了,按革命发展的需要,武器弹药多多益善。全靠你当机立断接管了军械仓库,要不然,我们一人一枪都不够呢。所以我得好好感谢你。”

“不要感谢我。”张云逸说:“搞这批武器是邓斌和雷经天等同志的安排,是中共中央和广西特委的决定。”

“邓斌这位神秘的中央特派员,都几个月了,我还不知他是什么模样。张将军,你见过邓代表吗?”

张云逸摇了摇头:“广西形势复杂,党组织与我们都是单线联系,中央特派员邓代表每次给我的指示,都是通过陈豪人、叶季壮传达过来,迄今为止,我也从来没见到过邓代表本人。不过我相信,过不久一定会见到他的。”

平马欣逢邓代表

船队已装满武器弹药和各种行李、给养,邕江码头千帆待发。

张云逸、俞作豫正要上船巡视,忽见城里走出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

张云逸吃了一惊,他定睛一看:“哦,是符禄他们。”他连忙迎上前去:“符禄,任务接上了?”

“接上了。”符禄答道。

原来,头天晚上,叶季壮告诉张云逸,说中央特派员邓代表安排一特殊任务,要张云逸派一名共产党员带一连人马另候调遣,张云逸派了符禄集合警卫连前往接受任务。

符禄指着队伍中的两名年长的士兵:“张大队长,你看谁来了!”

张云逸的眼睛沿着符禄指处一看,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来:“啊--,俞主席、李总司令,两位将军都成了普通一兵!”

身着士兵服装的李明瑞走近张云逸:“这何足为奇,自从跟随中山先生革命,我一直就是一个普通战士。胜之,还记得前几天你置宴接待我们两员败将时说的话么?”

“记得,记得--欢迎2位与我们同行!”张云逸紧紧握住李明瑞的手;“李将军,我们总算走到一起来了。”

李明瑞面带愧色地微笑道:“胜之,北伐时我就很佩服你们这些共产党人,如今,蒋介石把我逼到了绝境,我也不得不参加了。”

“时危见臣节,世乱识忠良。李将军审时度势,今日果断抉择,也为时未晚。”

这时,俞作豫走近俞作柏:“大哥,你打算怎么办?”

俞作柏迟疑了一下,回答说:“邓代表亲自找到我们,问我们去右江还是左江,我跟裕生商量了一下,还是跟你去左江好。”

“你这是因为……”

“这不是因为兄弟关系才跟你去,而是考虑到左江上游的龙州靠近越南,能进能退。我现在手上还有一笔钱,除资助你扩编队伍,还想叫徐光英到越南买飞机。”

“对,我们在龙州起事,可与右江地区策应。”

听到俞氏兄弟的谈话,叶季壮走过来插话道:“邓斌(小平)同志同意李将军和俞主席去龙州。”

张云逸忙问叶季壮:“邓代表现在何处?……杨腾辉、黄权就要进攻南宁,他的安全……”

叶季壮告诉张云逸:“邓斌同志已收拾行装,准备随军械船和警卫部队去右江地区,让你带着四大队和教导总队从陆路西进,约定在平马镇会合后一起到百色。邓代表说,百色是个好去处,韦拔群同志已在那一带作了4年的工作,农民运动的基础很好。”

张云逸拍了一下叶季壮的肩:“好,到平马会师,我这就去组织队伍。”

“邓代表指示,一定要在3日内出发。”

“3天,我保证不误。”

薄雾渐渐散去,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送走俞作豫五大队和随行的俞、李2人,张云逸迎着朝霞回到了四大队总部西乡塘。

1929年10月20日,张云逸带领教导总队和第四警备大队,经过3天日夜兼程,终于到达右江畔的平马镇。当天下午,溯江而上的军械船和警卫部队也到达平马。

张云逸正与几位负责同志在队部临时办公室--平马商会一间小店铺里研究工作,忽见时季壮陪着一位陌生人走了进来。张云逸打量了一下那人,只见他神采奕奕,举止和蔼可亲,人约20多岁。张云逸马上迎上去:“老叶,这是……”

“这就是中央特派员,党代表邓斌同志。”

“啊,邓代表,我早就盼着见你了。”

邓斌握住张云逸的手:“云逸同志,你们辛苦了,把这么大的队伍拉出来,不容易啊。你干得很出色,我都派人向中央汇报了。”“邓斌同志,这几个月虽然没见到你,但每项工作都得到你的指点,有你把舵,我们觉得踏实。”张云逸给邓斌搬过一张旧木凳:“邓代表辛苦了,请坐下。”

“云逸同志,不用叫邓代表,就叫我邓斌吧。”

“好,邓斌同志,请坐。”张云逸挨近邓斌同志坐下:“这几天队伍行军劳累,你们也刚上岸,是否休整一两天?”

邓斌笑了笑:“张将军关心士兵身体无可非议,但目前形势太紧,时不待我呀。”说着,他做了个手势:“黄权的部队已逼近南宁,李宗仁、白崇禧也乘机跑回了广西,我们想尽快控制右江地区,就得马不停蹄!”

“你的意思是……”张云逸看着邓斌。

邓斌果断地说:“今晚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就开向百色。”

张云逸站起身来,走了几步:“邓斌同志,我同意尽快赶到百色去,但是,几大船的武器弹药不能继续上驶,搬上岸又带不完那么多,这个问题,你看……”

“当前的革命形式是武装斗争,离不开枪杆子。”邓斌说道:“我们要尽最大努力把大部分枪支弹药带走,目前暂时不用的重武器,先疏散到东兰、奉议等县的山区保存起来。你们各位的意见怎么样。”

“同意邓斌同志的意见。”张运逸和在场的几位负责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同志们,我们党掌握的队伍已经拉到右江来了。”邓斌对在座的党员领导说:“现在,我们可以公开宣传我党的主张,团结工农大众,开展土地革命。形势有利,但也不可掉以轻心。第三警备大队还属反动军官掌握,我们要有所提防。”

“在南宁时,我看三大队长熊镐心怀鬼胎,便暗中在他那里发展了几位秘密联络员,一有情况,他们会马上报告我的。”张云逸插话道。

“云逸同志可是个细心人。”邓斌笑着说。

“邓斌同志,刚才我听到一个情况。”留苏回国的共产党李朴汇报道:“东兰县的反动县长勾结当地土豪对抗农军,韦拔群同志那边有些吃紧。”

“这帮上豪劣绅,真是本性难移。”邓斌很气愤。他跟身边的张云逸低声说了一句,便对李朴说:“李朴,你和黄明春同志马上赶到东兰去,协助韦拔群同志工作,巩固和壮大农军,为建立红军作准备。”

“你们在东兰扎稳了,我们进驻百色,这样,百色、平马、东兰即为犄角之势,互相呼应,向周围发展,这一大片地方就会完全成为我们的根据地了。”张云逸一边说,一边用笔杆指着墙上那张自己草绘的地图比划着。

公兴当铺共筹谋

这里正是南国的金秋。

晴朗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澄碧河与鹅江两股清流在这里交汇,构成了一条新的河流向东奔去。这就是右江--珠江上游的主要干流。两条河流汇合的地方,有一座依山傍水,风景优美的山城--百色。

1929年10月22日,邓斌、张云逸率领教导总队直属队分水陆两路来到了这座山城。

大块石料砌成的“公兴当铺”--原“清乡总办公署”的大洋楼被重新布置。在这里,邓斌主持了党的核心领导会议。

“同志们,我们这次拉出来的队伍,是张云逸同志一手掌握的教导总队和第四大队,人员结构成份和政治军事素质总体还不错。这都是因为云逸同志事先做了大量工作,在各连队配备了一批工农干部,发展了不少党员。”

“但是,”张云逸接着说:“因我们接管时间不长,个别连队和部分官兵的旧军队恶习尚存,要把这支军队完全改造为人民的红军,还需要我们继续做工作。为了充分发挥这支部队的革命性和战斗力,以保证武装起义取得成功,我们要认真讨论一下军队中思想政治工作的具体做法。”

“现在是党委会,请各位充分发表意见。”邓斌说道。

参加开会的党员领导干部你一句、我一句,提出了各自的见解。会议最后作出了四项决定:第一、公开在部队和群众中宣传中国共产党的主张,发动群众;第二、整顿补充部队,实行官兵平等,建立士兵委员会,发扬民主,反对军阀制度,反对贪污,反对虐待士兵;第三、组织和武装群众,在有基础的地方,通过地方党组织把枪枝发给群众,以便进行反霸斗争;第四、继续清洗部队中的反革命分子。

邓斌在会上郑重地指出:“我们拉出来的这支部队是转变为红军的基础,务必加紧整顿改造,加强党组织领导,以迎接正式建立红军那一天的到来。”说着,他转向张云逸:“云逸同志,你过去是这支部队的头,现在还是,将来变成红军,仍由你挂帅指挥。整顿改造部队的工作,要靠你多操心了。”

“请党组织放心,作为一个共产党员,我一定按照党的决议,为建成一支真正的革命军队尽心尽力。”张云逸公开表态,博得了与会者一阵掌声。

党委会最后还作出一项决定:为筹措武装起义的经费,决定在左右江地区打出公开的且利于地方接受的行政机构,即利用旧有“督办”官衔,宣布张云逸为“右江督办”,俞作豫为“左江督办”。

根据党委会的决定,张云逸亲自领导展开了对部队的整顿改造。他把党员骨干分派到各个连队,宣传我党的政治主张,对官兵开展多种形式的思想教育,并发动士兵揭发旧军官的贪污行为和军阀作风。

“各位不要有顾虑,凡是有损于我们这支军队的行为,只要讲出来,我们一定从严处置。”张云逸下到连队为士兵壮胆撑腰。

部队整顿一开始,便有几位士兵悄悄找到张云逸:“大队长,我们三营的梁祝南营长一贯克扣军饷,打骂士兵,谁也不敢惹他,不知大队长敢动他么?”

“只要事实确凿,有什么不敢动的?!”张云逸果断地回答。

“他仗着是李明瑞将军的亲戚,胡作非为,可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呀。”

“李将军是北伐名将,一贯主张军纪严明,对他的亲戚,我们更不能姑息纵容。你们回去发动大家一齐揭发他,看我敢不敢摸他的老虎屁股!”

张云逸说到做到。几天后,三营营长梁祝南受到了严办。还有几个屡教不改的旧军官和兵痞流氓,也先后被撤换、“调训”或“礼送出境”。在较短的时间内,张云逸采取措施,使部队结构发生了质的变化,坏的被清洗,并从农军中选调了一批优秀青年补充到各连队,此后部队面貌一新。

桂系军阀伸黑手

百色县城那栋高大坚固的“公兴当铺”洋楼大门口,“清乡总办公署”的牌子被砸烂在地,换上了一块“右江督办公署”的新牌子。在这里,张云逸这位“地方行政长官”签署“走马上任”后的第一道命令。

几位官兵站在张云逸面前,等候着“督办”大人的吩咐。

“你们把这个命令马上送到各县县长、税务局长那里,要他们在5天内把所收得的税收款全部上交督办署。”张云逸把命令用信封分装好:“告诉他们,谁要是违抗命令不交税款,本督办将从严查办。”

命令分头送了下去,各县税官不敢有违。几天时间,督办公署便收到4万多块银元。右江地区乃是云南鸦片东出的集散地,烟毒贩子要从此地过境,一般少不了要给地方交大量烟税。张云逸一道命令收获数万,半数以上则是来自这种税收。殊不知,这笔款后来居然成了右江起义和红七军转战桂黔湘粤赣的军饷。

正当邓斌、张云逸等积极准备武装起义的时候,企图将革命扼杀于摇篮的黑爪伸了过来。

南宁西门内老道台衙门一座小公馆里,刚刚“打回老家”的李宗仁、白崇禧、黄绍竑三位新桂系台柱,正在筹划东山再起,重新北伐的雄图大略。

“离开4个多月,我们又回来了。蒋介石想置我们于死地。可是,天无绝人之路。”李宗仁说道。

“德公(李宗仁,字德邻),情势并不乐观呀。”白崇禧有些不安:“我们是两面受敌。”

“健生,何谓‘两面受敌’?”黄绍竑反问道。

白崇禧张开双手比划着:“东面,陈济棠占着大半个广东,一切唯老蒋马首是瞻。粤军已进入桂东、桂南,眼下是大军压境;西面,张云逸把原来守南宁的几千人马拉到了右江地区,李明瑞下野出逃后受共产党策动,跟俞作豫一起带着两千人枪到了龙州安营扎寨。倘若他们闹起赤色革命,左右江遥相呼应,顺流而下,迅达南宁,其能量也不可低估呀。”

“健生老弟洞察秋毫,不愧是‘小诸葛’。”黄绍竑笑着对白崇禧说。

“眼下东边粤军3个师正窥觑南宁、柳州,我桂军仅2万余众,挡得了东边,就会保不住西边,健生,你看还有什么万全之策?”李宗仁问道。

“我们集中力量驱逐桂东粤军。至于西边,主要危险在百色张云逸那里。”白崇禧一手托着下巴边想边说;“现在他们赤色起义情况未明,我想先牵住他们。”

“派谁去牵住他们?”黄绍竑问道。

“熊镐!他已表示死心踏地投靠我们。”

“就是那个老土匪头子,他那人‘有奶便是娘’。”李宗仁似乎对白崇禧推荐的这个人不放心。

白崇禧喝了一口茶,故意漫不经心地说:“德公,张云逸可以把第四大队拉到百色,熊镐的第三大队为什么就不能跟着西去。季宽(黄竑站)兄,你说呢?”

“妙哉,健生,马上让熊镐来一趟,我要好好跟他谈谈。”黄绍竑似乎对这个老土匪、兵痞有着极大的兴趣……

“督办”巧设“鸿门宴”

遵从黄绍竑的旨意,熊镐行动可谓神速。张云逸刚离开平马镇3天,熊镐便带着他的第三警备大队1000多人马在一帮地主豪绅的吹打欢迎下驻进了这个右江至南宁的水路咽喉小镇。

1929年10月25日,张云逸收到了熊镐派人送来的一封信,熊镐在信中说,他要亲自到百色“拜见张大督办”,与第四大队“商谈防务”。

“邓斌同志,你看熊镐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张云逸把那封信递给邓斌。

邓斌把信看了一遍,笑着抖了抖那封信:“黄鼠狼给鸡拜年,他是想亲自出马探个虚实。然后再把鸡吃掉。”

“我们何不来一个顺手牵羊。”张云逸做了个手势。

“对,将计就计,先下手为强!”邓斌果断地说。

“熊镐这老匪奸猾刁钻,第三大队的军官多是为他两胁插刀的把兄弟,要对付熊镐和第三大队,我看最好是智取。”

“怎么个智取?”

“这样,”张云逸从邓斌手上接回那封信:“他要来百色,我就成全他,给他回信,邀请他到这里作客,我将好好欢迎他。”

“嗬!好家伙,你要准备鸿门宴。”邓斌大笑起来。

"鸣门宴的戏剧性情节太多,我可没那么多雅兴,他来了,我们就快刀斩乱麻,拔掉这颗钉子。”张云逸并拢五指向下一砍。

“快刀斩乱麻,好呀!”邓斌也做了同样一个手势:“不过,我们还要认真研究一下具体方案,越细越好,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10月28日,熊镐从平马乘坐一艘小火轮溯右江而上,午时到达百色下船。他趾高气扬地走向岸边,身后紧随的一个班卫兵,一个个荷枪实弹,好不威风。

“熊大队长大驾光临,我因公务在身,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在岸上路口等候多时的张云逸迎了上去。

“张大队长,不,不,不,张督办大人,你现在是官居显位,威震右江,熊镐当刮目相看。”熊镐阴阳怪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熊大队长,我张云逸受命于右江百姓,这些天是为民做了些事,往后,还望熊大队长协力配合。”张云逸不露声色地说道:“听说你要来,我已吩咐部下设了两桌便宴。为熊大队长及随行弟兄接风洗尘。”

“据说,督办大人一道命令,便收取了数万税款大洋,随便漏出几块来,也够我们今天开怀痛饮。好,既然张督办一片盛情,我熊镐定来他个一醉方休!”

在督办公署的楼上,张云逸及几位“陪客”向熊镐频频敬酒。熊镐原有点戒心,后来见张云逸一片热忱,疑云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的那班卫兵被安排在楼下一间耳房喝酒。见到那一桌丰盛的好酒好菜,卫兵一个个狼吞虎咽,无所顾及。

张云逸看了看怀表--“午时三刻”已到,他侧耳倾听着楼下的动静,楼旁练操的四大队战士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时,酒兴正浓的熊镐正在与一位“陪客”碰杯,嘴里吐出含混不清的桂南方言。

“张大队长,张督办大人,听说你炒牛下水很拿手,兄弟已酒过三巡,怎么还不见你的牛下水?”

“牛下水?!”张云逸冷笑一声:“对,牛下水,我今天就是要炒你的牛下水。来人,把这个老土匪拿下!”

席旁的两名虎背熊腰的卫兵一齐上来,一把揪住了熊镐。

“张督办,你……你这是……”熊镐叫嚷着。

“熊镐,李、白、黄正等着你提我的头去领赏,而我却想先借你的头给百色起义祭旗!”张云逸站起身来,拔出短枪在熊镐面前晃了晃,只见熊镐这个作恶多端的杀人魔王竟吓得两腿筛糠。

与此同时,督办署大楼外佯装练操的几十名武装战士出奇不意地冲进了楼下的宴席间,将熊镐带来的那班卫兵全部缴械生擒。秉承桂系军阀黑旨意,阴谋破坏革命的反动军官熊镐被“督办公署”判处死刑、立即送上了断头台。

紧接着,张云逸率四大队一部乘船顺流而下,邓斌另率一部走陆路抄近道向平马镇进发,这时,由右江特委负责人雷经天指挥的农民自卫军也正从奉议、恩隆、思林等县向平马集结。

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天际。正值晚饭时分,第三大队驻守平马镇及镇外两处营房的1000多人正在吃饭,便全部被从天而降的神兵包围。那些追随熊镐的反动军官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乖乖地被缴械。

3艘小火轮载着缴获的枪枝弹药,在宁静的夜色中缓缓上驶。火轮上,邓斌、张云逸一起扶着栏杆在回味今天“鸿门宴”的精彩场面……

“云逸同志,你炒了熊镐的牛下水,我们又把新桂系收买的三大队一锅端了,就等着李、白、黄一起来哭灵吧。”

智歼熊镐三大队计划的实现,粉碎了桂系军阀妄图扑灭右江革命烈火的阴谋,为举行百色起义,建立红军革命根据地扫清了障碍。

右江两岸义旗红

完成百色起义前的筹划部署之后,中共中央特派员、党代表邓斌并没有轻松。他知道,李明瑞、俞作豫正在龙州焦急地等着他前往指导龙州起义和左江革命根据地的工作。

1929年12月1日,邓斌打好了出发的轻装。他紧紧握住张云逸的手:“云逸同志,百色起义时间不变,记住了吧,还是广州起义两周年那天。”

“党代表放心,我们一定准时起义。”张云逸说。

邓斌边走边说道:“按照中央的决定,你出任红七军军长,我对内是前委书记,对外是红七军政委。我这一走,起义时的具体工作就由你和陈豪人同志主持。龙州那边随后也将起义,成立红八军,中央还要我去兼任政委。”

“邓代表身负重任,两处都要顾及,够辛苦的。”张云逸说。

“其实,我只是跟你们一起开了个头,不少工作留给了你们。中央指名要我去上海汇报广西的情况,我到龙州停一两天又得走。”邓斌说着,跨上了那匹桂西山地马。

“嗒嗒嗒嗒……”马蹄声由近及远,直到完全消失。张云逸站在大路口,目送着那位为开辟革命根据地而深谋远虑的领导人远去。

1929年12月11日,人们终于盼到了这一天。百色县城东门广场红旗招展,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大早,工人、农民、教师、学生、商人和城镇居民5000多人聚集在广场上,等待着那个庄严的时刻。

张云逸穿起了崭新的灰色军装,他把腰上的皮带束紧,又端端正正地戴上了红星军帽,系上了红色领带,然后迈着雄健的步伐走出了粤东会馆大门。他注目前方,几千双眼睛在期待着,起义部队集合的方块队前,一面鲜红的大旗迎风招展,东方绚丽的朝霞映衬着红旗上绣着的镰刀锤子,旗上“中国工农红军第七军”9个隶书字分外夺目。

张云逸心潮激荡,久久不能平静。40多天的紧张筹谋,今天就要正式付诸实施,一股划时代的责任感在这位北伐少将身上油然而生。运筹帷幄、决策大计的中共中央邓代表虽然离开10天了,但这位起义礼花的设计师早已在焰花筒里装好了“特制火药”,它会迸发五彩的火花。现在留给张云逸的,是用他那颗燃烧的心,去点燃起义礼花炮筒的导火索。

“吹集合号!”他发出了第一道命令。

军号声响彻右江上空,驻百色的四大队、教导总队官兵着一色灰军装,佩戴红领带,头顶红星帽,扛着步枪,以整齐的队形、整齐的步伐来到广场上。顿时,广场上的数千群众掌声雷动,欢呼雀跃,经久不息。

张云逸、陈豪人、韦拔群等起义领导人登上了主席台。陈豪人操着带有浓重福建口音的普通话宣布:“同志们,乡亲们,今天,中国工农红军第七军在这里光荣诞生了!”

一时间,整个广场沸腾起来,人们举着枪,敲着锣鼓,呼喊着,歌唱着,庆贺这支人民军队的诞生。

沸腾的浪潮稍稍平息,陈豪人宣布红七军领导机构成员:“红七军军长--张云逸,政治委员--邓斌,政治部主任--陈豪人……”

张云逸从椅子上站起来,向欢呼的军民群众频频挥手致意。

群众大会结束后,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

“红军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打倒土豪劣绅!”“打倒蒋介石反动政府”……口号声一阵接一阵,回荡在山城上空。

这一天,人们在百色县城的大街小巷里,看到了由军长张云逸、政委邓斌、政治部主任陈豪人签署的红七军司令部、政治部布告:

“……本军应革命之要求而产生,其目的在驱逐帝国主义出华,推翻国民党统治,肃清贪官污吏、豪绅地主等反动势力,建设工农兵代表会议苏维埃政府,以解除民众痛苦为标志。”

张云逸走在游行队伍的最前面,回头看着这支向着朝阳迈进的队伍,心情十分激动。他想起了中央党代表邓斌两个月来的精心谋划;想起了在上海时中央军委书记周恩来的叮嘱;想起了中央军事部长杨殷在龙华英勇就义前对他的安排。

他默默自语:周书记,按照你的指示,广西的工农武装割据开始了;邓代表,放心吧,一切都在按你设计的程序进行;杨部长,你的遗愿实现了,反动派绞杀了你,但他们永远不能绞杀革命!

《张云逸研究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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