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恩兄弟《冰血暴》20周年:笨贼满天飞

[摘要]腾讯新闻客户端电影频道将每周为大家推荐“上映X周年”的经典电影。本期带来美国名导科恩兄弟的《冰血暴》，影片获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奖和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

《冰血暴》 Fargo (1996)

导演/编剧:乔尔·科恩 / 伊桑·科恩

主演:威廉姆·H·梅西 / 史蒂夫·布西密 / 彼得·斯特曼 / 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 / 哈威·普雷斯内尔

类型:剧情/ 惊悚/ 犯罪

上映日期:1996-3-8(美国)

获奖记录: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奖、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

腾讯娱乐专稿(文/公孙银翘 编辑/端梧)

今年3月8日是《冰血暴》正式上映20周年，也是科恩兄弟家的狗幸免被枪杀21周年--21年前，演员威廉姆·H·梅西专程飞到纽约，半开玩笑地“威胁”科恩兄弟:“如果不给我杰瑞·朗迪加德这个角色，我就把你们的狗射死。”

威廉姆·梅西，没错，就是美剧《无耻之徒》里的Frank

对于科恩兄弟的资深影迷来说，《冰血暴》很少会是他们最喜欢的一部:最喜欢《巴顿·芬克》的大有人在，光想想那些鼻涕虫一样的旅馆墙纸就够了。

科恩兄弟的戛纳金棕榈作品《巴顿·芬克》，有点晦涩

最喜欢《老无所依》的也不乏其人，哈维尔·巴登和他的高压氧气瓶已经成为2007年很多人的年度噩梦。

《老无所依》缔造了这个经典的杀人狂魔角色，该片也是科恩兄弟最为大众熟知的作品

但你很少听说，有谁最喜欢《冰血暴》。正如《大西洋月刊》首席影评人克里斯多夫·奥尔说的那样:“看这部电影不像当年看《米勒的十字路口》那样心醉神迷，但它仍然称得上杰作。《冰血暴》是科恩兄弟导演生涯达至完美平衡的象征。”换句话说，它尽管不是最好的，却最能代表科恩兄弟。如果把《冰血暴》比作一道菜，它的量刚刚好，味道既熟悉又有少许惊喜--没错，它会让每个人带着满意离开。

科恩兄弟

对于不熟悉科恩兄弟的读者，这里有必要插播下他们的履历，在奥斯卡与戛纳电影节这两个分别代表主流电影与艺术电影最高奖的殿堂上，乔尔·科恩与伊桑·科恩已经斩获了4樽奥斯卡小金人和5枚棕榈奖。

其中，《冰血暴》拿下了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奖和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还将女主角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送上了奥斯卡影后的宝座。

同时，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还是导演乔尔·科恩的妻子，在参加后者第一部电影《血迷宫》的试镜后两人相识，获得了该片的角色，并在影片拍摄完毕后不久嫁给了乔尔·科恩。

夫妇二人在《冰血暴》拍摄片场

同科恩兄弟的多数电影一样，《冰血暴》以冷酷主导一切的架势开场:急需用钱的杰瑞·朗迪加德驱车前往法戈，除了看不到尽头的高速公路，就是足以让人患上雪盲症的茫茫荒原。

美国北达科他州的法戈市(Fargo)之所以成为本片片名，据说是因为导演太喜欢它的发音。尽管此地只在开场字幕露了个脸儿，还露得名不副实--拍摄地其实是明尼苏达州的明尼阿波里斯市。

在明尼苏达州长大的科恩兄弟曾这样形容自己的家乡:“很像西伯利亚，只是开的家庭餐馆比西伯利亚多一些罢了。”

生活在“西伯利亚”意味着，捱过漫漫严冬除了看电视，就是坐在电视前打毛衣:《冰血暴》里杰瑞的太太珍直到大祸临头还在看电视。

他们的儿子、C考生斯科蒂从小是个电视迷，史蒂夫·布西密饰演的杀人犯没有电视根本活不下去，在杀人和找女人间隙的主要娱乐就是使劲拍电视……

实际上，科恩兄弟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这也从一个侧面解释了，为什么科恩兄弟电影中的人绝大多数都很蠢--

威廉姆饰演的碌碌无为的汽车推销经理，为了骗到强势岳父的钱开创自己的事业，一手策划了蹩脚的绑架案，让两个随时失控的笨贼去绑架自己的老婆，逼岳父交出赎金。

而他雇来的这两个笨贼，一个是话唠，一个是冷面杀手，为了小小的四万块钱，随随便便就取了三个无辜者的性命。

某种程度上，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饰演的女警玛吉是个极大的例外(问题是她在家除了吃蛋也是看电视啊)

这个警员是科恩兄弟创作的首个英雄角色，她既理智又沉着，那个挺着大肚子开枪的画面如今已经成为经典。

如果没有她和那个画鸭子的丈夫诺姆，没有两人住的那个小巢的在银幕上呈现的一点暖色，《冰血暴》不可能达到“完美的平衡”，更不可能得到救赎。

影片临近结尾，彼得·斯特曼操作碎木机那场戏堪称《冰血暴》标志性的一幕。

这场戏改编自1986年11月的“赫勒·克拉夫茨失踪案”，一年后，科恩兄弟在报纸上看到了这个故事。但是直到1989年12月31日，警方才查出真相:那个叫赫勒·克拉夫茨的女人是被她的丈夫放进了碎木机。

华裔神探李昌钰在他的著述《碎木机下的冤魂》里对案件做了详细的描述。

据彼得·斯特曼后来透露，虽然这场戏被两位导演写进了剧本，事实上，他俩谁也没有动手操作过碎木机这玩意儿，以至于实拍时还是片中这位杀人犯在现场教的两位。

彼得·斯特曼

“我被要求用手往下按那只脚。我当时的反应是，‘疯了吧!我可是乡下长大的。’要是有块木头的话，手就不必派上用场。所以我对他们说，‘给我来块劈柴，这样警察出现时我还可以当武器使。’他们都不觉得扔劈柴有多好，但是答应让我试试。差点没砸中弗兰西斯。”

“那个镜头最终被保留了，非常有意思。对着拔枪的警察扔木头，你觉得你能打赢吗?”

看科恩兄弟电影有个不可错过的乐趣:如果看多了，完全可以把它们当作一部电影。很多桥段反复使用，有些玩笑连续开很多年，对人物的设置不求有新意但求能让你想起上几部……总之，从1984年的《血迷宫》到现在，两人精心维护着那个既存在也不存在“科恩小宇宙”:《冰血暴》里的朗迪加德太太躲在浴帘后面，凶手查看的却是窗户，《血迷宫》里正相反;《冰血暴》里有边睡觉边吸烟的彼得·斯特曼，《老妇杀手》里同样有嗜烟如命的华人演员马志，后者甚至能让香烟吞下去保持不灭--彼得·斯特曼后来说，他在现场吸烟吸到呕吐;

此外还有在高速公路上拖尸体时远处的车前灯越来越近，“没有割包皮所以看起来怪怪的”，这些你既能在《冰血暴》中找到的，也能在其它科恩兄弟的电影中找到。

玛吉只身前往湖畔俱乐部调查两位曾在蓝牛旅馆向凶手提供过性服务的姑娘那场戏，让我们见识了“明尼苏达式友善”的同时，也领略了有点像唱歌的明尼苏达州小城方言。这部电影上映后很多年，当地人仍然能遇到要求他们现场模拟“Yah, you betcha”的外地人。方言老师丽斯·海默斯坦这样形容明尼苏达口音在这部戏中的重要性，“另一个重要角色”:实地考察时，她录下了当地人的对话，回到剧组再用录音带训练演员们。在她和另一位方言老师看来，明尼苏达人说话有点接近挪威人和瑞典人，这便是前者乐感的由来。实际上，片中杰瑞和玛吉如此重的口音在他俩居住的双子城并不常见--谁让电影是门夸张的艺术。

在这部戏的摄影师罗杰·狄金斯(他和科恩兄弟合作多次)看来，科恩兄弟在创作中的“同步”有时达到了令人恐怖的程度:他俩通常一起写剧本，如果你在片场分别去问两人同样的问题，一定会得到相同的答案。两人拍电影的方法很简单，低预算和简单的故事板。他们很少在现场即兴发挥，也很少重拍。在《冰血暴》中，狄金斯只重拍了一次，就是影片开场不久那个酒吧的外部--导演觉得不够荒凉。“对于他们想要什么，科恩兄弟的脑子里有个极清晰的概念图。”另外，他们从不浪费胶片，很少有弃之不用的镜头:《冰血暴》里只有“诺姆冰上钓鱼”几个镜头没有出现在成片中。

罗杰·狄金斯(中)同时也是《肖申克救赎》等片的摄影师

史蒂夫·布西密饰演的卡尔在片中是个话唠，在开车前往双子城的路上，他几乎是带着央求的口气对烟鬼彼得·斯特曼说:“你说点话会死吗?”现实中，两人的个性正好反过来--没错，烟鬼是个话唠，话唠几乎不开口。用斯特曼的话说，布西密沉默得像个“蛤蜊”:“你很难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我想导演这么安排是有用意的。不拍戏的时候，他什么也不说。而我永远都是剧组里那个话最多的。”

一个有趣的插曲是，两人拍完“枪杀警察”那场戏后，开车去双子城找一家“最好的煎饼店”途中，因为违规掉头，还真被警察拦下过。“非常庆幸当时杂物箱里没有放道具枪。天知道史蒂夫为什么能逃过罚单……和戏里一样，他不停地说话，最后女警察默默离开了。丢下我俩面面相觑。” 斯特曼后来回忆。值得一提的是，拍完《冰血暴》后，斯特曼还有点想他的同伴，“希望能再合作一把”。

对于初看科恩兄弟电影的观众来说，一个非常有用的忠告是:适时终止怀疑。科恩兄弟电影的魅力不在情节有多严密，恰恰在于“失控”，让观众好好享受镜头下每个蠢人的即兴疯癫，也许这才是两位导演的创作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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