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江湖岁月催(图)

片名:《辣手神探》导演:吴宇森编剧:陈嘉上/黄炳耀/吴宇森主演:周润发/梁朝伟/黄秋生/林保怡/欧阳震华类型:动作国家/地区:中国香港片长:131分钟上映日期:1992-04-16

早些年看《无间道》，叹为观止之余，总觉得梁朝伟扮演的黑帮卧底角色似曾相识。近来整理部分香港老电影，翻出一部之前看过的吴宇森导演、周润发与梁朝伟合演的《辣手神探》，这才恍然大悟。

影片开头一段令人窒息的枪战之后，镜头一闪，出现了梁朝伟那张英俊的一塌糊涂、阳光的耀人眼目的脸。初看这张脸，你会以为是个富家公子，是个花心情圣，但无论如何不会与两手血腥的黑帮卧底联系在一起。这张洒满阳光的脸，与《无间道》中那个阴沉郁悒的梁朝伟，判若两人，形成了白与黑一般的反差。

不得不说，梁朝伟是个天生的演员，举手投足都是戏。他扮演的卧底被逼杀死老大的一场戏，换别的演员演，不知会怎么歇斯底里、面部扭曲，但梁朝伟仅只是双手插兜、倚车而立，一张看似面无表情的脸便道尽了万千心事。其后的《无间道》虽然获奖无数，梁朝伟也因此拿到了一个影帝头衔，但两相对比，《辣手神探》 中的梁朝伟并不显生涩，两个角色同样具有极强的说服力。

然而，很可惜，即便梁朝伟再怎么入戏，在《辣手神探》中，大放光彩的依旧是周润发。发哥一手抱婴儿、一手持枪杀人的戏码，将生与死、柔与刚、爱与恨的矛盾体展现得淋漓尽致，以至于《帝国杂志》评选出的100个伟大电影角色中，该警察形象高居第33位。不能说周润发的演技技高一筹，实在是这个角色的设定与周润发本身的契合度太高、太完美。

当然，一部电影，如果只有主角出彩，配角完全不知所以的话，绝对不会是一部好电影。两部电影中，反派角色各具情态，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辣手神探》中，黄秋生扮演的大反派给角色注入了一丝疯狂与神经质的特征，与黄秋生本身气质中就带有的一丝邪性珠联璧合。他既敢于对别人大开杀戒，也敢于赌命，把枪交到梁朝伟扮演的卧底手中，以测试他的忠诚。他能在身陷重围时狂傲的当众耍弄警察，也能说出“阿浪，我真的好欣赏你”这样深情款款的台词。这个角色招人恨却不讨人厌。

而到了《无间道》中，曾志伟扮演的反派，已是另一副面孔，看似温和，人畜无害，实则心狠手辣，老奸巨猾。从来只有警察卧底黑帮，何曾听说黑帮卧底警察，曾志伟扮演的黑老大韩琛，就敢想他人之不敢想，提前多年布局，可谓老谋深算。《辣手神探》并非警察卧底这一桥段的开山之作，但仍能看出对于后来的《无间道》的启发引领关系。不仅仅是因为同一个演员扮演了类似的角色。吴宇森在《辣手神探》中，已经试图在挖掘卧底这个生活在无间地狱中的角色的痛苦与压抑。只是，吴宇森并没有执着走这条道，而是顺手一打方向，拐到了自己最拿手的子弹横飞的暴力美学之路上。倒是刘伟强、麦兆辉他们，在前辈导演无意中途经的小道上，走出了一条康庄大道，将香港警匪片带到了一个后来者难以企及的高度。


捎带说一句，好莱坞改编的《无间行者》虽然帮助大导演马丁·斯科塞斯拿到了首个奥斯卡导演奖，但不得不说，改编后的电影主线更加突出了，娱乐性增强了，但悲剧的宿命感大大减弱了。而这一点，正是《无间道》最令人着迷的地方。

从《辣手神探》 到《无间道》，好人从肆无忌惮到忠奸难辨，坏人从坏的有性格到坏的有水平，到底是世道变了还是人心变了?《辣手神探》 上映于1992年，《无间道》 上映于2002年，仅仅隔了十年，中间却跨了一个世纪，不仅影坛“城头变幻大王旗”，江湖也已是别样景象，真是“一入江湖岁月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