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杨贵媚
2004 年金马影后杨贵媚是当年赚足全国人民眼泪的电影《妈妈! 再爱我一次》中的“妈妈”，是台湾导演蔡明亮的御用女主角。2004 年，她凭借在《月光下，我记得》中的出色表演，荣膺金马影后，改写了金马奖13 年没有本土影后的历史。日前，杨贵媚为电影《云水谣》来到上海宣传，她在剧中扮演一位和儿子失散多年的母亲。
文/ 陆彦 图/ 彭辉
杨贵媚上一次来内地拍戏是11年前。1995 年，她在何平执导的西部片《日光峡谷》中出演女主角。今年，杨贵媚在《云水谣》中出演男主角陈秋水(陈坤饰)的妈妈。由于角色需要，杨贵媚在剧中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好多。走下银幕的她穿着黑色吊带礼服，披着灰色披肩，跟记者开玩笑:“不要叫老师，叫媚姐，叫老师都不能开玩笑了。”
杨贵媚出道之初唱过歌，出过专辑。1988 年，她在《妈妈! 再爱我一次》中饰演“妈妈”，演得质朴、自然，在内地极受欢迎;1994 年主演李安作品《饮食男女》，饰性格孤僻、可笑的长女家珍，这时她的演技已步入成熟时期。同年主演台湾新浪潮的代表人物蔡明亮执导的《爱情万岁》，演卖楼小姐美美，片尾7 分钟的哭戏已成为经典。
实力虽早获首肯，但杨贵媚拿奖的运气一直不好，多次与金马奖擦肩而过。 2004 年金马奖颁奖典礼，当主持人宣布她获得最佳女主角时，完全没有准备的杨贵媚手捧奖杯，开始抽泣。她说:“我没有被打败，我很勇敢，我一年一年地失败，可是我很勇敢，我希望可以为台湾电影尽力，我也希望台湾电影给我机会，永远、永远要
给我机会。”这段朴实而感人的获奖感言说出了在惨淡的现实中，台湾电影人奋斗不屈的心声。
B =《 外滩画报》 Y = 杨贵媚
B :《妈妈! 再爱我一次》当年放映时，万人空巷，至少20 年里没有一部电影在内地公映时达到那样的盛况，甚至连《泰坦尼克号》都达不到。你当时知道吗?
Y: 当时不知道，后来才知道的。很多内地观众以为我早就是老太婆了，其实还好啦( 笑)。当年《妈妈! 再爱我一次》里是我自己配音的，大家现在听声音，也许还能听出是我来。
B : 你的电影作品很多，你最满意哪部?
Y: 你可能会说我骄傲吧，不过我真的很骄傲( 笑)。我对每一部电影都非常满意。
B : 你在蔡明亮导演的《爱情万岁》中，结尾长达7 分钟的哭戏非常著名，当时的拍摄情况是怎样的?
Y:《爱情万岁》是我与蔡导第一次合作，当时我刚拍完李安的《饮食男女》，《饮食男女》采用的是好莱坞操作模式，角色和演员准备得很完善才会开机。但《爱情万岁》却没有剧本，而且因为我演一个卖楼小姐，所以还要学房地产知识，但这些与后来的拍摄比，已经算是简单的。拍摄时，我和戏里一样，完全不知道我的房间
里还藏着另外两个人，甚至在拍床戏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床下有人。拍哭戏那天，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蔡导只是说:“贵媚，你现在穿过马路往前走。”我就一直走。突然蔡导叫住我，说:“贵媚，你坐在那个座位上哭。”当时我非常吃惊:“啊? 要哭吗?”拍完这场哭戏，他说我的戏结束了，我都快跟他翻脸了，还没演什么戏，就这么结束了?《爱情万岁》去威尼斯影展，我还怀疑是否有必要去，但在首映式看
完片子，我哭到站不起来，知道自己在拍摄中，对导演多么不礼貌。蔡明亮太厉害了，是一位很有组织能力和创作思想的导演。
B :《不散》是你和蔡明亮合作的另一部名作，剧中多次出现胡金铨《龙门客栈》中的场景，充满了台湾电影的今昔沧桑之感。你对此有何看法?
Y: 这部电影来源于蔡导童年经常去电影院看电影的经历。他记忆中的电影院有很多座位，天花板很高，有很多电风扇，把窗帘吹得飘来飘去的。而《龙门客栈》总是能让他感觉到武侠世界里的孤独，他很喜欢这部电影。台湾电影现在很困难，我们没有钱，每做一部片子都很小心。我想蔡导在《不散》中寄托了他心中困难而孤独的电影之路。
B : 你在李安导演的《饮食男女》中，扮演虔诚的基督教徒家珍，也是你为人熟知的著名角色。
Y: 那时，李安导演刚从美国回来。我很荣幸，是郎雄之后第二个被确定的演员。家珍是一个性格脾气有点孤僻的老姑娘，因为多年前的一段感情伤痕，虽然一直在找爱，却一直没有嫁出去。为了映衬她古板的性格，李安导演安排她教化学。我当时问导演，我的理科不好，能不能让我教点别的科目? 导演说不行，他就是想拍出台湾中学课堂上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我觉得这是李安的高明之处。为了演好这个角色，我费了很多力准备: 去一个“老老女人”的家里找感觉，去高中听化学课，抄了很多笔记，仔细地研究，还像老师那样备课。但最后我的表演得到了导演的认可，我觉得一切努力都很值。
B : 跟李安、蔡明亮两位导演合作，你分别有什么心得?
Y: 蔡明亮的每一部电影对我而言都是一个极大的挑战，我们的合作可以说是一个逐渐走向开放的过程。李安会把所有的剧本和一切能够准备的全部弄好，然后非常严谨地按照计划去拍摄，一丝不苟。他们非常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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