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媒评《圣杯骑士》:气质依旧 人物单薄

《圣杯骑士》海报

作为《圣杯骑士》的主演，克里斯蒂安-贝尔与娜塔莉-波特曼亮相柏林

(来源/《综艺》 编译/菜头)泰伦斯-马力克的电影，总会让人期待是一场优雅的视听盛宴，但《圣杯骑士》中霓虹灯闪耀的脱衣舞俱乐部、一场凯撒宫的泳池派对，还有一个在摆拍时被要求模仿“挑逗的家庭主妇”的模特，可能会让人有些意外。换句话说，导演这次对一位风光不再的洛杉矶编剧堕落史的激情探索，好像似曾相识，又好像是一次改头换面。在前作《通往仙境》中，马力克镜头下的现代美国生活同样是走在熟悉与陌生的边缘，那部电影中的温柔恋曲，摇身一变，成为了《圣杯骑士》中对好莱坞享乐主义的抨击--一场费里尼式的银幕狂欢。对导演印象主义风格熟悉的观众，可能会觉得这第七部作品犹如其所展现的生活方式那样空虚无物。而对于其他人来说，毫无疑问，这部星光熠熠、引人入胜的奇特的电影，不乏瑕疵、却又无比精彩地重构了一个男人在现代世界中的位置。

《圣杯骑士》的推出，距离《通往仙境》仅有两年多的时间，加上目前正在制作中的那部始终未定名的剧情片，以及纪录片《时间之旅》，马力克一反常态地进入了其创作生涯的多产期。不过除了导演最死忠的影迷之外，很多人应该都会同意，最近这两部作品的水准较以往相比，有所下降。这一次，没有《细细的红线》和《新世界》中的历史背景，也没有《生命之树》中宏大的宇宙观，马力克把目光聚焦于当下孤独的漂泊者，追随这些人物的手持摄影，把他们的视线、回忆、私密的瞬间和相遇加以模糊，融为一道意识之流。马力克超凡的视角(再次得益于摄影师艾曼努尔-卢贝兹基的“超级眼”)展现在我们眼前的现实，让我们在震惊之余又些微失落，似乎他在鼓励我们重新看待我们周遭的一切，同时又在努力从现代社会的无味中寻找意义和深度。

像马力克这样把对道德和灵魂的探索置于自己创作如此中心的地位、又具备如此声望的导演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因此，我们很难不被这样一部电影深深吸引:开篇是古典寓言《天路历程》选段的男声朗诵(声音来自有“20世纪最伟大莎剧演员”之称的已故应该演员约翰-吉尔古德)，紧接着是外太空视角的北欧极光画面，然后登场的是蓬头垢面地在沙漠中漫步的克里斯蒂安-贝尔。这时响起的画外音开始讲述一位很久以前的东方骑士，他被父亲送去西方寻找一颗珍珠，却误喝了一杯水，就此坠入沉睡。观众可以推断出，贝尔所扮演的主人公(片尾演员表中才出现了“瑞克”这个名字)就是骑士的现代化身，一个声名鹊起后却迷失自我的好莱坞圈内人。“这么多年来，我都生活在一张陌生人的皮囊之下。”影片中的某个时刻，瑞克的画外音如是说，而画外音似乎是这个沉默的人物更为喜爱的沟通方式。

对一部两个小时的影片来说，如果你觉得上面所说的这一设定太过单调，接下来大胆而丰富的叙事会推翻你的想法，而洛杉矶的纸醉金迷(由马力克的御用艺术指导杰克-费斯克一手打造)和镜头的不断移动功不可没。在一连串快速剪辑的片段中，我们看到瑞克开着跑车肆意驰骋，流连于空荡荡的制片厂，拜访名流宅邸，在各种年轻美女的陪伴下出入夜店和酒店套房。这些片段中充满动感的电子乐，与其它片段中响起的肖邦、德彪西等古典钢琴曲形成鲜明对比，此外，《通往仙境》的配乐师哈南-唐杉德还为本片谱写了一段主题乐章。

“圣杯骑士”是塔罗牌的一个人物，而瑞克便被赋予了这些特征:浮躁、富有艺术细胞、浪漫、敢于冒险。瑞克生命中的许多人物也具备典型的塔罗性格，这也解释了影片利落的片段式结构。瑞克有两个弟弟，其中一个很早就死了。(他被称为“被绞死的人”)另一个弟弟(韦斯-本特利饰)性情暴烈，他经常把两人年迈的父亲(布莱恩-丹内利饰)当做发泄目标(父亲的塔罗身份是“隐士”)。父亲为瑞克的成就骄傲，同时也对他现在的生活心怀不满。这一家庭成员的设定，恐怕是马力克有史以来最具自传性质的了。

瑞克的生命，同时也是整部电影中，出现了数不胜数的美女。如果说《通往仙境》的尺度明显超过了导演早期的作品，那《圣杯骑士》恐怕可以用令人“脸红心跳”来描述了。尽管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床戏，但女性露点可是绰绰有余，影片中还有一些荤段子，而一幕充满挑逗意味的脚趾吸允戏，可谓是创下了马力克的尺度新高。瑞克的女人们包括:与其同居了一段时间的戴拉(伊莫琴-普茨饰)，维加斯艳遇、脱衣舞娘凯伦(泰莉莎-帕尔墨饰)，一次派对上一见倾心的模特海伦(芙蕾达-平托饰)。

尽管没有再像《通往仙境》那样让镜头围绕着女演员没完没了地旋转，《圣杯骑士》中还是没少出现女人们满处跑的镜头，而我们的男主角经常是追得不亦乐乎。在影片的一个标志性镜头中，瑞克在加州海滩散步，与身后的女伴走走停停，不时把脚浸到水中。除了N段艳遇之外，影片还有两个更为重要的女性角色:凯特-布兰切特出现在闪回片段中，扮演瑞克的前妻，一个因丈夫的游离而渐渐无望的医生。娜塔莉-波特曼扮演的伊丽莎白，是一个与瑞克短暂出轨的已婚女子，在发现自己怀孕后悔恨不已。

尽管这些片段具备深厚的情感冲击力，却始终让人感到，这些优秀的演员因角色的单薄受到了限制。尤其是布兰切特，她本人所具备的那种自然的表现力，与影片的基调似乎显得格格不入。而影片把诸多女性角色定义为了男主角的爱人和情人，似乎过于简单。即便考虑到马力克一直以来都把演员作为传达影片主题和想法的工具，用肢体语言来传递他所要表达的涵义，贝尔的魅力在这部影片中，似乎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

当然，《通往仙境》中的本-阿弗莱克也曾遭到过这样的批评。不过，鉴于阿弗莱克本人银幕魅力有限，他扮演的那个含蓄、犹豫的男主角还算令人信服。尽管瑞克也是一个难以解读的人物，但他没有表现出令人满意的火花或者活力。影片的情节把他定义为一个“喜剧编剧”，但无论是从影片的内容，还是马力克跟喜剧毫不沾边的风格来看，都找不到能够证实这一点的蛛丝马迹。

对于一个在四十年的创作生涯中始终拒绝常规化、商业化的电影人来说，《圣杯骑士》丝毫没有解剖好莱坞电影产业，或是提供对于创作体系任何切实看法的意图，这一点毫不令人意外。马力克所关注的几乎只有人物的内心世界，呈现出个体之间产生又崩裂的精神联系，以及一个不断与腐败、堕落打交道的生命的悲惨结局。(从这个角度而言，影片让人联想到索菲亚-科波拉的《在某处》，也是一个创作者用极其私人化、以影像为主的电影语言来探索“名人之痛”的例子。)

除了塔罗牌的引用之外，《圣杯骑士》依然展现了马力克骨子里作为一个基督教徒的观念。瑞克的故事也许呼应了那位迷失自我的骑士，但也毫无疑问带有“浪子回头”的色彩。在整部影片中，你会不时听到一个父亲深情呼唤孩子回家的声音。正是这种慈悲之心，还有马力克招牌式的丰富视听带来的感官享受，没有让影片显得过于说教。第一次在洛杉矶拍摄影片的导演，细腻地捕捉了这座城市模糊的交通噪音，还有夜晚不眠的灯光。他又一次为观众献上了种种诗意的对比--外部环境与内心世界、茫茫的荒野与光鲜的城市，以及大海宽广的怀抱，与泳池这座美丽的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