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原始网址 http://news.163.com/14/0421/04/9QB1VBJ800014AED.html 在 2018-01-03 14:03:41 的快照。

360搜索与该网页作者无关,不对其内容负责。

浦山:经济学大师 总理翻译 小毛驴 所长(组图)_网易新闻

浦山:经济学大师 总理翻译 小毛驴 所长(组图)

2014-04-21 04:35:13 来源: 北青网-北京青年报(北京)
0
分享到:
T + -
浦山与夫人陈秀煐
浦山与夫人陈秀煐
浦山与夫人留学时
浦山与夫人留学时
中年时期的浦山
中年时期的浦山
浦山夫妇与学生陈沙(右)合影
浦山夫妇与学生陈沙(右)合影
青年时期的浦山
青年时期的浦山

文/王雨锋

导读:今天,有一位学生想和大家讲讲他老师的故事。老师叫浦山,11年前去世了,相信你们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在老师的“圈子”外,他并不具备公共性的知名度。那在他的圈子内呢?他是-

美国经济学大师熊彼得的高足,是与克莱因、索洛等不分轩轾的经济学明日之星;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克莱因承认:浦是当时哈佛大学经济学博士生中最优秀的一个;

参与板门店谈判,李克农爱称之为“人民的小毛驴”;

周恩来的英文秘书;

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所长,社科院研究生院院长;

余永定说,如果浦山继续留在美国,他很可能得诺贝尔奖;

他是咱北京人,1923年生于北京。

受访人:陈沙(浦山的学生,原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研究员、原中国世界经济学会秘书长)

“工作时拼命干,休息时要好好玩”,这话在当时很新鲜

建国门内大街5号15层成了当时全北京活跃的世界经济学术交流中心

和浦老师的第一次见面,我想我一生都不会忘记。从社科院研究生院毕业之后,我一直在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工作。记得当时有人说,新所长要召集青年研究员开会,我便兴冲冲地赶了过去。在当时新建的社科院西大厅,所有青年研究员都到齐了。浦老师当时就站在大家中间,也不坐下,精神好得很。快结束的时候,浦老师说:“工作时要拼命干,休息时候要好好玩。你们赞成不赞成?”

我很是惊喜,连连点头赞同。在那个年代,这么有活力的工作态度,还让休息时好好玩儿,是很难得的事情,这也许跟浦老师年轻时留学的经历有关。

在后来我们了解到,浦老师1941年的时候就去了美国念书,那时候应该也就十八九岁吧。他的好朋友,也是他的酒友之一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克莱茵(劳伦斯·克莱茵)就是在哈佛大学念书的时候认识的。克莱茵说过,他跟浦老师是“终生友谊”,用中国话说就是一辈子的朋友。

克莱茵曾写过一篇回忆录,里面提到了朝鲜战争,他看到《纽约时报》刊登过一篇板门店谈判的新闻,里面描述了一位精通英语、受过严谨的英语文学教育、有广博经济学知识的中国代表团成员。看后克莱茵一下就认定这个人肯定是浦山。

浦老师的导师是约瑟夫·熊彼得,是一位与凯恩斯齐名的政治经济学家,而萨缪尔逊、里昂惕夫等著名经济学家都是浦老师的同学。浦老师在美国学校里是公认的优秀学生,尽管浦老师回国多年,美国的校友们仍记得这个“品德高尚,治学严谨的中国留学生”。

浦老师在世界经济领域的地位,我们刚开始是不知道的。我们只知道浦老师是哈佛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参加过朝鲜战争谈判和陪同周总理出访。浦老师自己也不讲,每每提到,也都是一带而过。

在一次所里的座谈会上,有同事提出希望所里能举办些国际学术活动,浦老师点头同意了。在这之后,克莱茵、弗里德曼等等来自各大洲的知名学者纷纷前来进行学术交流,世经政所里不知道举办了多少次国际学术活动。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些专家学者,都是仰慕浦老师之名而来。

有一次,浦老师主持了时任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贝拉·巴拉萨的交流演讲。那时,巴拉萨可能比现在人们熟悉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们更多产、更闻名于世界经济学界。能有机会亲自参加报告会,能直接当场向巴拉萨先生提出问题,是一件极其荣幸的事情。

回想起来,可以肯定地说,借由浦老师的影响和广泛的国际联系,建国门内大街5号15层绝对成了当时全北京几乎唯一的这么活跃的世界经济国际学术交流中心。

1988年世经政所领导换届,浦老师即将卸任所长之职退居二线。有同事发起所里面青年研究员联名上书院领导,认为浦老师一贯廉洁奉公,且学术水平极高,强烈呼吁请求浦老师留任。40余人联名信在每个院领导的办公桌上各摆了一份。虽然最终浦老师也没能留任,但这也算是我们做学生的,能为他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由于浦山的坚持,我破例成了“超龄留学生”

他曾敲着桌子要撤我的“职”

那年,蒲老师来所里不久,成立了一个世界经济模型研究小组,浦老师为组长,罗成熙为导师,组员有余永定、吕亿环、我和石小玉。因为日语是我的专业,浦老师给我的研究方向是日本世界经济模型研究。也就是在那一年,浦老师把一次宝贵的出国进修机会,给了当时已经四十岁的我。

那时日本佐贺大学学部长长野暹教授和学生课远藤三喜男课长来我们所交流访问。佐贺大学是日本一所国立地方大学,名气虽不比东京大学和早稻田大学响亮,但在日本经济学领域也是一颗冉冉新星。

在交流中,长野为浦老师广博的经济学造诣以及正直人品所折服。浦老师当时对长野说,我们要学术交流,不是要名牌大学的招牌。这番话深深感动了长野。

长野回国后就开始着手学术交流的事情,但在给我们申请文部省奖学金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日本文部省规定,外国留学生申请奖学金的年龄必须是35岁以下,而我当时已经超龄5年。长野把情况反映给浦老师之后,浦老师没有任何犹豫,依旧坚持派我去交流。最后终于在多方努力之下,破例接收了我这个“超龄留学生”。

去之前,浦老师为我写了推荐信。当时我以为浦老师会嘱咐我些要注意的事情,但是浦老师仿佛对我十分放心,什么也没说。这样对于学生的信任和支持,让我时刻都铭记于心。

浦老师卸任世经政所所长后,担任了中国世界经济学会会长。我也有幸在学会当选为副秘书长,直接在浦老师的领导下从事学会日常工作。我那时经验不多,又常常意气用事,难免惹出乱子。浦老师一方面严厉地批评我,一方面经常告诫我要注意政治纪律和工作方法,几次还替我承担过责任。现在想想,若不是浦老师的严格捶打,我也许早在半路上就迷失了自我。

有一次学术交流中,我负责联络日本方面的外宾事务,本来的程序是学会通报社科院外事局,外事局同意后再进行联络。而我没通报就直接将请柬发了出去,这让院外事局的领导很是生气。而我还不以为然,认为只是学术交流无伤大雅。后来这事让浦老师知道了,在会议间歇,浦老师把我叫到他的房间,狠批了我一顿,敲着桌子说不想干就不要干,要撤我的职。我当时很不服气,顶嘴说:“撤就撤,我还不想干了呢。”浦山明确指出,学会是没有外事权的,做事要严谨有规矩,这也是他的一贯作风。最后当然是我想通了,认错改正,浦老师也没真撤我职。于是我就心情愉快地接着干,而这一干就是15年。

老余一直说,如果浦老师继续经济学研究,一定可获诺贝尔奖

浦氏创新“周期理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余永定是浦老师卸任后的第二个世经政所所长,也是浦老师在经济学术方面最器重的学生。我跟老余算是浦老师生前最亲近的几个学生之一。老余一直说,如果浦老师当初继续进行经济学研究,那是一定可以获得诺贝尔奖的。

有一次,所里讨论股票市场问题。发言者云山雾罩,听者一头雾水。在下面一直默默当听众的浦老师实在不耐烦了,开始发言。这是我们第一次接受关于股票市场的启蒙教育。老余说,那次讨论会上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到“保证金”的概念。

“曲高和寡”,在形式化的经济理论的掌握上,我们同浦老师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由于差距太大,我们甚至不能判断这种差距到底有多大。

当初在世界经济模型研究小组的时候,老余和我就好几次提出来想要拜读一下浦老师当年的博士论文,但每次都遭到拒绝。浦老师总是说,那些是垃圾,不值一读。浦老师去世之后,我们才有机会读到浦老师半个多世纪前撰写的博士论文《论技术进步对就业的影响》。读完论文,我们才真正认识到为什么克莱茵等经济学大师对年轻时代的浦老师如此赞不绝口。从浦老师的论文中可以看出,五六十年前的浦老师不但谙熟古典经济理论、凯恩斯理论和当时的各种最新理论成果,而且熟练地掌握了萨缪尔逊所开创的静态比较分析和动态比较分析方法。当年浦老师所运用的数学工具包括微积分、微分方程、拉普拉斯变换等等。

这些数学工具,即便在今天,对中国的大多数经济学研究生来说,不下一番苦功夫也是难以掌握的。浦老师博士论文对经济理论的最大贡献可能是他在把技术创新作为内生变量的条件下所给出的一个形式化的经济周期模型。在经济文献中,关于经济周期的形式化理论汗牛充栋。但是,浦氏创新“周期理论”则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克莱茵也曾经提起过,浦老师的博士论文是一篇逻辑推理严密的宏观经济学理论分析,对于了解战后经济中可能发生的情况同样具有启发意义。它运用新的计量经济学统计推理的方法,为经济分析提供了坚实的平台。浦老师论文里面的引文和参考文献包括了丁伯根、弗里希和哈维尔莫等人的著作,而这些人后来都相继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

“疼的话,我能哼出声吗?”

他年轻时就喜欢“黑方”、“红方”

浦老师生活简单,从不奢华。要说有例外的话,就是酒了。这应该是跟浦老师的经历和工作有关。据浦老师说,他年轻的时候在美国,就特别喜欢喝苏格兰威士忌,最喜欢的就是“红方”和“黑方”。再者,在抗美援朝的时候,为了庆祝停战协议签字,他们也会彻夜痛饮茅台酒。在学会工作的时候,时常会有应酬的活动,浦老师常常带我到各桌敬酒,浦老总是会跟工作人员喝一点,感谢他们的服务。当然,要是来宾里面有酒量好的,那就气氛更好了。每次克莱茵和马尔蒂诺夫院士来的时候,浦老师总能很尽兴。

所以有朋友送给我苏格兰威士忌的话,我都陆续转送给了浦老师。浦老师还会回赠我礼物,有时是巧克力,也有白酒。每每看到这些,都会让我联想起浦老师在朝鲜“浮一大白”的冲天侠气。

2001年5月4日浦老师被确诊为癌症,面对不治之症,浦老师显得从容不迫,他用自己非凡的意志克服病痛。我在去他家和医院探望他时,亲眼见到浦老师因为一次次化疗、放疗和病痛而脱发、体力衰弱,又一次次的依靠毅力、乐观和修养恢复过来。2002年5月的一天,我接浦老师夫妇到我郊区住所休息。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浦老师精神也特别好,根本看不出他是重病在身的人。他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和我的家人闲聊,还和夫人陈秀煐老师到附近小公园散步。我们拍了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深受浦老师夫妇喜欢,后来被选为浦老师追悼会的遗照。

在病榻上,浦老师仍然关心世经政所和学会的工作。当我报告统计室的同事完成了世界经济模型中的中国宏观经济模型时,他连声说:好,好,好。在评选2002年会长奖论文时,因为《世界经济》该年度最后一期尚未出版,他让我复印了该期候选论文,仔细阅读之后,才郑重地投了自己的一票。

2003年1月25日,浦老师侧卧在小床上,拉着我的手,呼唤我的名字。我心里非常难过,不知如何为他分担病痛是好,只能向他汇报了昨天几位学会负责人要我转达的问候。他点点头,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2月7日上午,我出差回京后打电话问陈老师要不要送汤,好像听见浦老师插话说不用了,我以为浦老师情况尚好而未去,谁知这就是永别。晚上9时,我接到陈老师电话,浦老师19时15分逝世,我一阵晕眩,急忙赶到医院。浦老师的遗体已经送到了太平间。2月25日,我陪着他的夫人陈老师取浦老师的骨灰盒。

在小小的党旗下,在简朴的木盒中,留存着浦老师的一点遗骨。我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强烈地感觉到他的凛然正气。

后来陈老师告诉我,浦老师在临终前问她,“疼的话,我能哼出声吗?”

陈老师流着眼泪点头。她知道自己的爱人为了不给大家添麻烦,一直忍着痛苦,从来没有发出过一点声响。

图片提供/陈沙

浦山简介

浦山,原名浦寿山,1923年-2003年2月7日

1941年去美国留学,于密歇根大学本科毕业后,在哈佛大学研究生院攻读博士学位,从师著名政治经济学家熊彼得。留学期间,加入美国共产党,后来经由董必武批准转入中国共产党。

1949年夏回国,担任外交部情报司副科长。1950年,作为中国政府代表团成员出席联合国安理会会议,控诉美国侵占台湾。

朝鲜战争期间,浦山随同李克农、乔冠华等赶赴前线参与板门店停战谈判,担任志愿军停战谈判代表团秘书处处长。他出色的工作能力曾得到周恩来总理的赞扬,任劳任怨的工作精神也是李克农口中“人民的小毛驴”。


上世纪五十年代,浦山作为周总理的英文秘书,陪同周总理参加了包括日内瓦会议、万隆会议在内的大量外交活动,后陪同总理出访11国。

1982年至1988年,浦山担任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所长、研究员;1985年至1997年任中国世界经济学会会长,1997年起任名誉会长;1991年至1994年任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院长。历任第七届全国政协委员和第八届全国政协常委。

1980年和1996年浦山被美国卡尔登大学聘任为客座教授,并在1980年被该校授予名誉博士学位。

netease 本文来源:北青网-北京青年报 责任编辑:王晓易_NE0011
分享到:
跟贴0
参与0
发贴
为您推荐
  • 推荐
  • 娱乐
  • 体育
  • 财经
  • 时尚
  • 科技
  • 军事
  • 汽车
+ 加载更多新闻
×

热点新闻

猜你喜欢

阅读下一篇

返回网易首页返回新闻首页
用微信扫描二维码
分享至好友和朋友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