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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恪:书读完了但书是教不完的

2014年09月05日10:45    来源:人民网-教育频道综合    手机看新闻

陈寅恪:书读完了,但书是教不完的

生 平:(1890-1969)近代最负盛名的历史学家、语言学家、古典文学家。江西义宁(今修水县)人,祖父陈宝箴曾任湖南巡抚,父陈三立是“清末四公子”之一、著名诗人。

师 承:1902年,陈寅恪东渡日本入日本巢鸭弘文学院;1905年回国就读上海复旦公学;1910年自费留学,先后到德国柏林大学、瑞士苏黎世大学、法国巴黎高等政治学校就读;1918年在美国哈佛大学随篮曼教授学梵文和巴利文;1921年,转往德国柏林大学随路德施教授攻读东方古文字学,同时向缪勤学习中亚古文字,向黑尼士学习蒙古语等。

高 徒:刘节、蒋天枢、季羡林、胡守为、刘适……

核心理念: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

教育实绩:先后任教于清华大学、北京大学、长沙临时大学、西南联大、香港大学、广西大学、燕京大学、中山大学,教授历史、中文、佛教研究等课程,发展了历史考据学,为中国培养了一批名家。

清华大学、北京大学、长沙临时大学、西南联大、香港大学、广西大学、燕京大学、中山大学……陈寅恪上课前总是郑重地换上长衫。为人79年,为师33年,即使在战乱中流离、失明,他依然保持独立人格和自由思想,垂范后世。

学生都来了,助手黄萱摇了摇铃。

陈寅恪忙起身离开书桌,换好长衫,拄着拐杖走到西面的大阳台,摸索着坐到黑板旁的藤椅上,准备上课。

1953年至1958年,岭南大学(1952年院系调整并入中山大学)东南区1号,这是陈寅恪一生最后的课堂。

2012年3月,他为学生上课时的形象化身一座雕像,凝固在中山大学陈寅恪故居北侧的草地上。面部表情是女儿们在六个方案里选的,说是倔强抿着嘴的样子最像父亲。

1949年1月19日,陈寅恪一家乘坐的海轮“秋瑾”号停靠在广州黄埔港,时任岭南大学校长陈序经派学校的小轮船将他们接到学校北门码头。“一上岸,但见路旁浓绿枝叶衬托的大红花迎风怒放……”这幅久违南国风光深深地印在了陈寅恪幼女的脑海中。

既没有随胡适逃往台湾,也没有听郭沫若调遣进京,怕冷的陈寅恪停在了草木葱茏的南国,度过了他人生的最后20年。

在温暖湿润的康乐园,因战乱而颠沛的陈寅恪本可休养生息,安静著述,但他却选择教书,直到1958年被迫停止授课。同时,竟在双目失明的情况下,口述出了85万字的巨著《柳如是别传》。

说起陈寅恪,大概没有人不仰慕他,这倒是个奇怪的现象。易中天撰文劝人莫谈陈寅恪,因为陈寅恪从来不是,也不想是公众人物,更没写过大众能读的“通俗圣经”。他的为人,虽然被交往过的朋友门徒夸赞,但也总有人说他脾气古怪,难以接近。

陈寅恪铜像揭幕仪式上,他的三个女儿陈流求、陈小彭、陈美延也表现得很“古怪”。陈美延说:“我们仅仅代表陈寅恪的后人以及亲属对大家致谢,我不敢也不能代表我的父亲和母亲向大家致谢。”据说江西修水县要建“五杰广场”(指陈宝箴、陈三立、陈恒恪、陈寅恪和陈封怀),她们也写信反对。受父母的养育和教育,三个女儿不重虚名浮利。

佛经、禅宗的书一定是用黄包袱皮包着,其他课程的书则用蓝包袱皮,陈寅恪对教书这件事有宗教般的虔诚和仪式感。

祖父是湖南巡抚陈宝箴,父亲是“清末四公子”之一陈三立,陈寅恪是个典型的官三代、富三代,却没有今天同样出身者的那些坏习气,既不喜欢奢侈享乐,也不追求香车美女。在国外留学时,他老是穿着不合脚的鞋子走很远的路,以致微跛,还曾让初次约会的妻子唐篔心里犯嘀咕。

1919年在哈佛读书时,未婚的陈寅恪曾对吴宓和梅光迪谈起他的“爱情五等论”:一、情之最上者,世无其人。悬空设想,而甘为之死,杜丽娘是也。二、与其人交识有素,而未尝共衾枕者次之,如宝、黛。三、又次之,则曾一度枕席而永久纪念不忘,如司棋与潘又安。四、又次之,则为夫妇终身而无外遇者。五、最下者,随处接合,惟欲是图,而无所谓情矣。(《吴宓日记》)

陈寅恪自称所享的是第四等爱情,37岁才娶媳妇的他对吴宓说:“我辈讨老婆不如别人,没什么丢人,学问不如人,这个才丢人。”当然,这是玩笑话。陈寅恪与妻子唐篔一生感情甚笃,在他一生中所有颠沛艰难的时日里,妻子一直守护着他。

1925年,清华成立了国学研究院,请来四大导师坐镇:第一位是国学大师王国维;第二位是戊戌变法的主要领导者梁启超;第三位是语言学家赵元任;第四位就是既无学位也无著作的陈寅恪

研究院主任吴宓力荐陈寅恪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合中西新旧各种学问而统论之,吾必以寅恪为全中国最博学之人”。他身上体现了那个时代学贯中西的精髓--既有极好的国学功底,又在西方顶尖大学吸收了最先进的方法论。

受聘于清华大学,同时在北京大学兼课的陈寅恪教授语文、历史和佛教研究等课程,同时对佛教典籍和边疆史进行研究。44岁那年,不修边幅的他已经被清华大学的学生戏称为“相貌稀奇古怪的纯粹国货式的老先生”。也难怪,那时他总是这样出现在教室前的过道上:里面穿着皮袍,外面罩以蓝布大褂、青布马褂,头上带着一顶两旁有遮耳的皮帽,腿上盖着棉裤,足下登着棉鞋,右手抱着一个蓝布大包袱,走路一高一下……(1934年《清华周刊--欢迎新同学专号》之《教师印象记》)

调侃归调侃,学生也好,老师也好,都知道陈寅恪的学问之高,时人无出其右者。他被尊称为“教授中的教授”,教授之间有不同见解,也常常要求教于他。

胡适在1937年2月22日的日记中写道:“寅恪治史学,当然是今日最渊博、最有识见、最能用材料的人。”

季羡林那时还是专修德文的学生,也选修了陈寅恪的“佛经翻译文学”,他回忆道:“读他的文章,听他的课,简直是一种享受,无法比拟的享受。”

另一位学生蓝文征说:“陈先生讲演……研究院主任吴宓风雨不误,一定来听讲,助教来,朱自清来,北大外国教授钢和泰也来,其他大学部的学生教授不来,因为听不懂。”

每逢周末,陈寅恪一家便乘校车进城与家人团聚,星期日下午仍乘校车回清华园。“返程的校车从东城骑河楼清华同学会开过来,经西城站点时已是乘客满座,我们由西城上车后,总有青年学生起身让座,那时候尊敬师长蔚然成风,至今仍有印象。”多年后,女儿们在回忆录《也同欢乐也同愁:忆父亲陈寅恪母亲唐篔》中写道。

“父亲去课堂授课,不提皮包或书包,总用双层布缝制的包袱皮包裹着书本,大多是线装书。用不同颜色的包袱皮,以示区别不同类别的书籍。工作归来,通常仍会伏案至深夜。”

佛经、禅宗的书一定是用黄包袱皮包着,其他课程的书则用蓝包袱皮,陈寅恪对教书这件事有宗教般的虔诚和仪式感。他在课堂上博古通今,各国语言、各种史料信手拈来,凭一个小小的细节,便可以讲出大千世界,而且“创见极多,全非复本”(梁嘉彬《陈寅恪师二三事》)。

慕名而来的学生常常听不懂,听课的人数也就越来越少。但只要是从国学院毕业的学生,后来都是大家。

1944年12月12日,成都的清晨雾浓阴冷,陈寅恪突然眼前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这时候他想到的第一件事,竟是打发大女儿流求赶紧去通知学生今天上不了课了。

1937年,日本侵略者占领北平,陈寅恪带家人逃离。在此后的9年里,陈寅恪辗转于长沙临时大学、西南联合大学、香港大学、广西大学、燕京大学任教。即使在最艰难的战乱时期,他的先生风范依然使学生如坐白鹿洞中,受益良多。

1944年寒假一过,陈寅恪为燕京大学历史系授课,他身着长衫,脚登布鞋,腋下依旧夹着双层布包袱皮裹着的线装书前去教室。

此时,他的右眼已经视网膜剥落而失明,左眼也仅剩一点点微弱视力。成都电力供应不足,灯光昏暗,又时不时停电,陈寅恪备课与写作都十分吃力,就连学生的考试分数,也只能让大女儿流求帮忙誊到成绩单的表格中。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目光朦胧之中,他竟然先后出版了《隋唐制度渊源论稿》、《唐代政治史论稿》。

每天上课,他都先在黑板上写好要讲的重点,然后坐到椅子上,闭着眼睛开始讲课。他在课上也叫学生朗读课文,哪怕读错一个字,都必须停下重读。再小的脱漏也逃不过陈寅恪的耳朵,那些文章典籍就像长在他心里一样。

金岳霖回忆陈寅恪的博闻强识曾写道:“有一天我到他那里去,有一个学生来找他,问一个材料。他说,你到图书馆去借某一本书,翻到某一页,那一页的页底有一个注,注里把所有你需要的材料都列举出来了,你把它抄下,按照线索去找其余的材料。寅恪先生记忆力之强,确实少见。”

他的学生陈哲三回忆说:“他所会业已死了的文字,拉丁文不必讲,如梵文、巴利文、满文、蒙文、藏文、突厥文、西夏文及中波斯文非常之多,至于英、法、德、俄、日、希腊诸国文更不用说,甚至连匈牙利的马扎儿文也懂。上课时我们常常听不懂,他一写,哦!才知哪是德文,哪是梵文,但要问其音叩其义方始完全了解。”(陈哲三《陈寅恪先生轶事及其著作》)

1944年12月12日,成都的清晨雾浓阴冷,陈寅恪突然眼前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这时候他想到的第一件事,竟是打发大女儿流求赶紧去通知学生今天上不了课了。

坏消息是,陈寅恪左眼视网膜也剥落了,在存仁医院住院期间,学生们轮流在病房值班照顾,让陈寅恪大为感动。他对前来探望的燕京大学代理校长梅贻宝说:“未料你们教会学校,倒还师道犹存。”

1945年,陈寅恪手术失败,遭遇人生最大的打击,双目失明了。抗战胜利后,1946年4月,重返清华园新林院53号,陈寅恪已是盲人教授。校长梅贻琦劝他休养一阵,陈寅恪不从,“不教书怎么能叫教书匠?”

11月开始授课,学校为了方便他,干脆把课堂设在他家中最西边狭长的大房间内,陈寅恪就坐在教室正面的一张椅子上讲授《元白诗笺证》,每次讲两个小时,中间休息10分钟。

这个教室只能容纳20多位学生,听课的有历史系和中文系高年级的学生、研究生、讲师、副教授等。此时的陈寅恪体弱不能板书,只能由助手王永兴帮忙把引文、关键词和学生听不清的字句等写在黑板上。

陈寅恪有三位助手,王永兴负责跟授课有关的工作,汪篯重点在研究方面,陈庆华则负责外语部分。早上王永兴先到,下课后离去;接着陈庆华来工作,为陈寅恪读些外文文章,吃过午餐后离开;下午汪篯陪他散步,同时讨论学术问题。

此外,陈寅恪还是燕京大学研究生刘适的导师,刘隔两天下午就来一趟,另外两个清华大学的研究生王忠和艾天秩也会上门求教,当时已有名气的周一良也会经常来听课,课后就为他译读日文杂志和论文。

过去,课堂上讲到激动处陈寅恪便会闭目良久,但眼睛瞎了之后,他总是睁大双眼望着前方。

1948年,东北、华北炮声隆隆,时任岭南大学校长陈旭序邀陈寅恪南下广州任教,这才有了后面20年的故事。

学生早早来坐好,等助手黄萱敲钟,穿好长衫,戴好帽子的陈寅恪就拄着拐杖慢慢走到藤椅前坐下,开始讲课。

广州中山大学的陈寅恪故居,可能是校园里最安静的地方了。草地和树木将来往行人远远隔开,要想走进来,必须要经过那条狭长灰白的“陈寅恪小道”。

1962年,时任中南局书记陶铸命人为他修这条小路的时候,陈寅恪的眼睛还能分辨晴天与阴天。

故居二楼的西面有个大阳台,便是陈寅恪当年授课的教室。学生的椅子是扶手上带小桌板的,密密排了十几把。墙上挂着小黑板,旁边放着先生的藤椅,陈寅恪上课时就和学生面对面坐着。1953年至1958年,这里是陈寅恪最后的课堂。

当时他每周上两次课,为历史系高年级讲授《两晋南北朝史》、《隋唐史》等。课安排在上午,因此设在西面的阳台,避荫又凉快。学生早早来坐好,等助手黄萱摇铃,穿着长衫,戴着好帽子的陈寅恪就拄着拐杖慢慢走到藤椅前坐下,开始讲课。

这些内容本是30年来再滚瓜烂熟的,但他仍旧重新备课。“父亲多次对我们说过,即使每年开同以前一样的课程,每届讲授内容都必须有更新,加入新的研究成果、新的发现,绝不能一成不变。”

“前人讲过的不讲,近人讲过的不讲,外国人讲过的不讲,自己过去讲过的不讲,只讲未曾有人讲过的。”陈寅恪是典型的说到做到的人,这使他累,也使他了不起。

跟以往在清华、北大和燕大一样,陈寅恪的课难度太高,总是课越上学生就越少。但不管是站满了人,还是只有一个人,他总是一视同仁。

1969年10月7日,79岁的陈寅恪躺在床上,已经水米不能进,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在他身上留下创伤。

1896年春天,七岁的陈寅恪拍了有生以来第一张照片,站在四个兄弟姐妹中,他手握一枝桃花。当年照相是稀罕事,小陈寅恪怕长大后认不出哪个小孩是自己,便握住桃花作为标记。这是他生命的初刻。

1969年10月7日,79岁的陈寅恪躺在床上,已经水米不能进,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在他身上留下创伤。他说不出话,只有眼角不断流出眼泪。这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海宁王静安先生纪念碑》,1929年)陈寅恪写给王国维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也刻在了他自己的墓碑上。

陈寅恪一生中唯一一次主动请辞不愿再授课,是因为1958年4月的大字报洪峰,有人将他批为假权威、朽骨和毒瘤。

1961年8月30日,他和吴宓见了最后一面。

1964年,他用口述的方式,完成了85万字的《柳如是别传》。有时为了第二天一个要修改的小地方,陈寅恪一夜都不敢睡,一直牢牢记着,直到助手黄萱第二天清晨来叩门。

1966年,他经历了“文革”劫难,家被抄,助手和护士被赶走,高音喇叭每日在床头吼叫,大字报贴满屋里屋外,妻子唐篔饱受拳脚之苦,就连瘫在床上的先生本人,也差点被用箩筐抬到会场批斗。

生命的最后三年,陈寅恪吃尽苦头,既来自病痛伤残的折磨,也来自政治运动的煎熬。这些伤害了他的肉体,加速了他的死亡,却于灵魂无损。他总是通过在心中默诵诗词句子来抵抗疯狂和无知的打扰。书看完了,全在心里。

陈寅恪身后,所有著作依他的意愿一字不改,并保持以繁体竖排出版。

他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垂范后世,先生当如是。

(责编:赵英梓、熊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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