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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华涛 大银幕见_文化频道_凤凰网

滕华涛 大银幕见

2012年08月13日 10:19
来源:南方人物周刊 作者:叶弥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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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华涛,导演、编剧、制片人,著名导演滕文骥之子。作品包括《新言情时代》《找不着北》《非你不可》《危情24小时》《双面胶》等。2009年其执导的电视剧《蜗居》在全国热播,引起各界广泛关注和热议,2011年作品《失恋33天》更以3.6亿票房成为年度国产电影黑马。最新作品为近期热播的电视剧《浮沉》。(图/本刊记者梁辰)

当导演似乎是滕华涛的惟一宿命。

父亲是《棋王》、《黄河谣》导演滕文骥,母亲是《霹雳贝贝》导演翁路明,独生子理应继承家学。

但父亲希望儿子继承的是梦想。滕文骥最爱音乐,理想是中央音乐学院指挥系,无奈高考时不招生,他只好改投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至今都能自己为影视剧配乐。4岁到16岁,滕华涛每天被迫坐在钢琴前,叮叮咚咚弹得整个童年日月无光。

父母在西安电影制片厂工作,滕华涛随爷爷奶奶生活在北京。除了对音乐没有爱,各方面他都是个令大人满意的孩子,青春期最叛逆也不过是去听了一场崔健演唱会。从小到大,安静、听话、成绩好,最大的爱好是读书,父亲书架上的收藏,儿子都读了一遍。

每年寒暑假,滕华涛习惯被爷爷奶奶送上某列火车,独自胆战心惊又充满期待地度过陌生旅途,抵达父亲当时工作的片场。地点常变,而剧组人员不变,开工时各司其职,收工后说笑玩乐,热闹放松如一个大家庭。作为一个生活里只有练琴和看书的孩子,他无比热爱这样的集体生活。为了不再孤独,他决定当一名导演。

找不着北

知道儿子要报北影,滕文骥特地打电话跟滕华涛谈话。身为第四代导演,父亲担心儿子的内向性格不合适团队沟通,也担心年轻人不了解行业辛苦,期待过高。

“我们家比较民主,他也只是摆出自己观点,最后决定还是我自己来。”滕华涛轻描淡写。他很快接受行业给他的第一个挑战:当时电影学院导演系并非每年都招本科生,滕华涛高考的1991年,招生指标是4名硕士。他因此改上文学系:“我觉得导演不是一个专业,上学的时候可以先学技术,比如编剧、摄影、美工……打下基础再去当导演。”

为了导演梦曲线救国的还有他的老搭档曹盾,1991级摄影系学生,两人自拍摄学生短片时就开始合作。曹盾是西安话剧院演员曹景阳之子,1989年滕文骥获奖无数的《黄河谣》中,就有曹景阳的身影。“当时上电影学院的,除了表演系,基础行业基本都有家里人搞电影,我并不特殊。”

毕业是1995年。一个中学同学家里出钱打算开影视公司,找滕华涛一合计,决定转投风险低的电视剧,于是滕华涛得以完成自己的第一部作品《新言情时代》。

别人羡慕他一出校园便执导筒,滕华涛却坦言,毕业后有10年左右,自己并不知道要拍什么,只是不停地拍,不停地尝试各种方向。如他的电视剧名“找不着北”一样,10年里他拍过都市言情警匪侦破各类剧集,也小试过文艺电影与商业电影。当然他不是惟一的识时务者,除了投资困难,1996年电影审查委员会和电影复审委员会的成立,也使越来越多电影人转向电视剧。

2001年,滕华涛入选中影青年导演计划获得200万投资,拍了自己的首部电影《100个……》:两个孩子立志当警察,警校落榜后,道听途说抓100个小偷就可以破格招收,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抓贼运动。片尾放肆地以一个4分30秒的长镜头拍两人追贼奔跑,跑过大街,跑过城墙,跑过十字路口的汽车,跑过好奇张望的行人,跑到音乐停止,跑出取景框,直到字幕浮出。这个自小理性慎重的年轻人,终于在20岁的尾巴上,纵情地言了一回志。

这部带有强烈文艺气质的电影票房惨淡。

和小人物站在一起

2007年2月,滕华涛导演的电影《心中有鬼》上映,筹备两年多,投资4000万,主演是黎明、范冰冰和刘若英,编剧是《异度空间》编剧杨倩玲,监制是著名导演陈国富,上档时全团队卖力宣传,票房没到五百万。

“这个电影完全是按照当时所谓的华语商业电影模式操作: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配上不管合不合适只要名气够大的明星,加上一个不知为什么拍这个戏的导演,大家凑在一起把事情做完就得了。这样的事情失败是必然,但大家都茫然,不知道败在什么地方。”滕华涛总结。

5个月后,他的电视剧《双面胶》登陆上海电视台。这部22集电视剧投资仅530万,远低于当时电视剧一集三四十万的价码,能播出也应当感谢上视临时缺剧,拿这部反映婆媳关系市民生活的小制作填暑期档。宣传当时跟电视台说,导演和主演都能配合宣传,对方的反应是:就这戏?算了吧。

但《双面胶》一下引起热议,各卫视不断重播,收视率居高不下。滕华涛忽然明白,观众和自己是一样的。2005年他读到六六的小说,即便当时仍是王老五毫无婚姻生活概念,也觉得是个值得改编的好故事。于是买下版权,改写剧本,找到适合角色会演戏的演员,不管有没有名气。既然自己能信赖这一切,观众为什么不?

换一座山爬

今年7月《浮沉》播完,滕华涛发微博总结17年电视剧生涯:“经历了起起伏伏,拍摄了两百多集,无论水平如何,唯可告慰自己的是至少从未为帝王歌功颂德,从未赶时髦,努力在思考。感谢多年来支持我的观众,很幸运生活在这个时代!我们大银幕见。”

这个告别延宕了4年。2008年拍《蜗居》的时候滕华涛退意已生:当时他凭借《双面胶》、《王贵与安娜》声名鹊起,与编剧六六的合作熟稔顺利,并培养了日渐走红并且稳固的“滕家班”班底,但面对《蜗居》,他的感受是恐惧。

“这种恐惧来自于,几乎每部戏都会有遗憾:少了几个镜头,配乐不太满意,演员用得不合适,环境不是特别好……混录的时候,遗憾会呈现得特别明显,你就可以思考下一部戏需要注意什么。而《蜗居》里这些东西没有了,你发现你在电视剧这个形式里已经做到了极致,做原始剧本时脑子里出现的所有内容,都呈现出来了,甚至比想象好,这让我非常恐惧。”滕华涛回忆。

他觉得必须找一条新的路,“不然电视台、投资方、媒体继续保持这么高的期待,很容易摔得非常惨。”最后想到的出路是拍电影,“换一座山爬,勇气和状态比较好调整。”

当时他还没有看到《失恋33天》的小说,但已觉得电视剧领域不宜久留。

当时用寂寂无名的海清、涂松岩出演《双面胶》,是滕华涛自己坚持的,而在今天,他觉得可能性极低:“当年好的剧本加不知名演员、低成本制作,就算时段差,总有一个跟观众见面的机会,现在这种机会都少了。电视剧预售看的是大演员、大编剧,市场就这样给定死了。”

惟独使他感慨的是,国内观众一度迷恋韩剧、台剧,当时国产剧并没有通过行政手段,而是依靠作品质量,一点点将观众拉回来。现在的生态环境,几乎是将他们努力拉回来的观众再往外推。“效果不会这么快,但观众肯定能发现,然后不看。没有这么多专业的人,应付不了那么多热钱。”

《浮沉》播出时,有媒体提问滕华涛:乔莉的性格由原作的步步为营改成电视剧中的大大咧咧,在现实的外企中几乎活不下去。40岁的导演耐心听完,回答如自况。

“乔莉的原则是:一个人不管做什么,在不在职场里,只要不违背任何道德底线,不违背自己价值观,这个人一定会成功。这也是我的原则。”

成功公式

滕华涛很早就将《失恋33天》上线定在去年11月8日,没考虑档期,只是为父亲滕文骥庆生。不巧前有《猩球崛起》,后有《铁甲钢拳》,当时舆论一片看低,结果票房3.6亿,被看做中国电影应对好莱坞的一大奇招。“滕三亿”说:“我不认为我要打败他们,我只是提供给观众一个选择,可以看《铁甲钢拳》的特技和感情牌,也可以看到身边的小文艺小清新小温暖,产生共鸣。这才是美国人乃至香港人都拍不了的,变化中的中国,你身边的人和事。”

换一座山仍然一举登顶,相比上映前媒体报道的意兴阑珊,成功后人们急于替他总结经验,有说是光棍节伤心人失恋片又是一年好时节,有说是“小妞电影”利于俘获女观众,有说是“电视剧拯救电影”一如当年的冯小刚。

“这只是我在《双面胶》尝试成功的公式:好剧本、合适的演员,加一个知道怎么拍的导演。用在《失恋》也一定会成功。”滕华涛不予置评,直接打自己的牌。

加上一点点投石问路:《双面胶》火了之后,他作为导演,最终多拿了3万块奖金,他得看看如果走市场化道路如电影,他的这条公式能发酵成多少。

至于众说纷纭的中国电影向何处去,他压根没搭理:“我离开电影5年,他们还在做大明星电影,只是现在得十个八个,我那时候还只用两三个。这个片子900万出来,其他制片公司也未必开心:之前怎么花这么多钱做那样的东西?”

此前他惟一担心的是,能否对得起他的班底:从《双面胶》那种捉襟见肘的小制作,到终于在电视圈扬眉吐气挣到钱,他抛下阵地说走就走要去拍小成本电影,兄弟们是否有意见?

事实证明,在这个变化的时代与圈子里,还是可以聚起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做事,那个令小滕华涛艳羡的因电影而凝聚的大家庭,30年后他为自己建立了。

“跟滕导拍戏特别舒服。他特别擅长享受生活,每天要吃好喝好,全剧组就跟着他吃好喝好。”《失恋》主演白百何说起来眉飞色舞。电影大卖后,滕华涛直接带团队飞三亚度假。

这种有福同享的方式,源自滕文骥。小时候滕华涛发现父亲在片场脾气暴烈比叫他练琴时有过之无不及,但每个人都服气,因为父亲没有私心,不求待遇,不搞特殊,与剧组同吃同住。

当年面对时代环境还难脱自身焦虑的毛头小子,而今已经不惑。告别跌跌撞撞尴尬模仿的转型时期,他找到自己,看清环境,不改梦想,让那些曾经给养他的经验接续现实。

[责任编辑:于一爽] 标签:滕华涛 双面胶 银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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