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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1a]
钦定四库全书
习学记言卷二十七 宋 叶适 撰
三国志
魏志
桥ण�以曹操为命世之才而许劭以为治世之能臣乱世
之奸雄ण�与劭品数大殊言之髙下固当不同也操为
劭所鄙乃为ण�及何颙所异不知劭自与汉人隔多少
重数操得志后一时人材受其生杀荣辱为所位叙者
[027-1b]
其贤否气类又可知矣劭犹若此况不为劭者乎东汉
未乱时犹若此况三代之盛乎道之升降古人所以深
致意也
东汉壊败已久自张温皇甫嵩成功而策士以改物说
之矣人主与宦竖小人为密虐用其民甚于冦雠与桀
纣幽厉无异势当然也独有一事虽三代亡秦之季世
至于王莽然皆其民叛而吏不叛其后唐衰虽兵将叛
而士大夫不叛也董卓袁绍袁术曹操刘表刘焉陶谦
[027-2a]
公孙瓉世为公子身任汉臣一朝狂诞假号奋呼自为
乱首刼胁平民屠剥天下兵民未叛而吏士大夫先叛
此前后所无也盖汉末世有才者多上不惟无以御之
又失其心激而思悖私义胜公道灭各徔其党不知有
君而论者反谓东汉风俗最美能销奸贼窥伺之心国
家赖以不亡岂未之考欤
按操以中平六年十二月起兵初平二年七月袁绍表为
东郡太守据兖州以其中间攻于毒眭固陶谦又为张邈
[027-2b]
陈宫所败六七年内转战百艰所获甚㣲视髙祖光武指
麾戡定何太悬绝乎适㑹天子东还遂挟以自重方有
扶义征讨之事然则操之功业盖因辅汉而后致非汉
已亡待操而能存也使如董卓袁绍甘心为贼固无可
论若稍隠诸心欲因此跳梁跋扈自同问鼎其可安乎
操以令县满五百户者置校官而其辞曰其令郡国各
修文学按操虽窃汉柄号令所行施其统内若兖冀之
郡国可也与人主制诏并行于天下可乎荀彧非不见
[027-3a]
㣲者犹曰爱人以徳何也陈焘虽著魏书然有汉则无
魏而其词错杂使后世无别史法不复存矣
皇甫谧载王隽称操有济世具而言袁绍与术母丧归
葬㑹者三万人操密语隽天下将乱为乱魁者必此二
人也此语当不妄黄琼陈实之丧㑹者皆数万绍术亦
然聚各以类则其人皆飞扬轻侠者也私援成于下动
众太甚自无安靖之理与张角兄弟何殊
操十五年令叙几人称帝几人称王事极有始末当详
[027-3b]
看后世多称操奸贼狙伺犹畏廹名义不敢身自代汉
按操僣乱显逼惟孔融阴沮惟荀彧二人既死中外无
不迎承自献以拒后为羞名义安在而尚何所畏廹耶
然天下大物自战国秦汉以来形窥若易而实取亦难
董卓袁绍之流鸱张广莫未有能自知节限者卒皆随
以夷灭操虽奸贼不仁然能自知节限故敢僣而不敢
叛敢取而不敢代所以谆谆自叙齐晋文王乐毅䝉恬
等事皆实语非虚饰益知许劭之评为不妄也
[027-4a]
建安体如王粲徔军诗奚用也
建安十五年司徒赵温辟曹操子丕操怒免温官明年
而丕为副丞相矣岂温真不省事而以门地辟耶将示
若不知故为盖塞以使之也
魏文嗣事之初霍性以论用兵诛死戴陵以谏弋猎被
刑性言先王功无与比而能言之类不称为徳厯数汉
魏中间士人为此语者绝无亦非不能盖不敢尔不知
性何等人也魏文居丧半年无东南之警而仓猝伐吴
[027-4b]
不过耀兵起隙以逼汉位性不知事机岂张汤所谓愚
儒也
魏文之所欲者禅代尔而符瑞章奏劝进辞让前后节
目连篇累牍存之极无谓然可以见其辞烦而理寡也
黄初二年初复五铢钱未几以谷贵罢至太和元年始
复行然则建安中物踊但用谷帛不比王莽自改币而
禁筴钱也币与物相权从古而然虽操猜诈百出不敢
用异说后世以有限从无涯自坐穷处遂无策矣
[027-5a]
癸酉诏言今事多而民少上下相蔽以文法百姓无所
措其手足夫民多而法敝势极而变也民少而法敝尽
民之术也秦及王莽之亡盖如此曹氏转战三十年所
成就几何民愈尽而法愈敝其自言者尚尔况使他人
言之乎当是时犹欲以功名自居吾不知其说也
魏文帝欲并吴积年以司马懿居留自谓得所任矣而
患方起于虑外然用人之道百世同轨此非所以为悔
也所当悔者前面已起样子尔马上赋诗极陈观兵之
[027-5b]
盛其终曰量宜运权畧六军何悦康岂如东山诗悠悠
多哀伤彼以周公为怯耶大抵六子二曹为建安黄初
体自此不得复见前世之风雅而后人以为髙风绝尘
所未喻也
建安十年始定冀州濊貊贡良弓燕代献名马时岁之
暮春勾芒司节和风扇物弓燥手柔草浅兽肥与族兄
子丹终日狩获麞鹿九雉兎三十文墨之士多以为壮
余观大叔于田还猗嗟其技艺材敏有过于此而诗人
[027-6a]
刺之以为亡国之形也今曹氏虐用其民挟持杀戮骄
竖騃子乗坚驱良慿势作威以自快其得意而风声气
俗之所熏炙更百十余年有志之士不复知古人之流
祸直可悲尔
江汉为池舟楫为用利则陆钞不利则入水中国长技
无所用之此袁淮称江南地利也既又言孙权自十数
年以来大畋江北敢逺其水陆次平土中国所愿闻盖
权是时不止于守江而又欲为取淮汉以北之规故也
[027-6b]
孙氏及五代江淮攻守大畧类此自吴杨氏无争淮北
之势而淮不可守唐李氏割淮臣周不敢窥江以北而
江不可守建炎绍兴承用杨李以淮守淮以江守江而
孙氏及五代之故实遂不复讲余顷在制司初亦循近
辙几误急易之仅能自完既将经画江北以及两淮而
上自卿相士大夫下至偏校走卒无一人以过江守江
过淮守淮为事者余亦以病归矣今因诸书简错见之
此今世大议论也未有不知守江淮而犹欲论取中原者也
[027-7a]
何晏论治心慎习放郑声逺佞人欲因幸武乾殿㳺豫
后园使大臣侍徔徔容戏宴兼省文书询谋政事讲论
经义为万世法此疏殆晏所谓格君事业者乎然方晏
等用事而当时经生学士谋臣武将皆无以为然者彼
固不足以知之矣而晏等以急利竞进之心当㓜君骄
相之势行人所不能知之学固所以不旋踵而覆其族

司马懿初除曹爽盖因朝臣内外恶其骄纵方以此举
[027-7b]
为便国未有言其非者王凌虽知之而谋立藩王不利
见主使懿尤得以自直二者皆因当时之所谓正义以
售其逆谋人心密移国向随改转盼呼吸倾夺已成虽
欲起而图之无与共功矣古今存亡之机虽未尝不如
此然曹氏辛苦作计三世相承才二十年本以托孤乃
得篡弑而懿因公行邪乗间掩窃上下拱手全而付之
是非疑信曾不及一出诸口呜呼孰谓三国多智士哉
如刘煜蒋济之流区区乎以揣摩徔人者固至是欤
[027-8a]
髙贵乡公劣汉髙而优少康论著祯祥以耀逺近其意
盖欲感动臣下使之协同尔今其书之存者但纵论文
义无所激发则当时未尝领㑹可知矣而公不胜忿怒
奋一夫之决以速其死悲夫
郑ण�以三老五更为更事之称蔡邕云更应作叟引俗
字女傍更为证按三老五更二戴集书也至东汉初既
立更以养之距ण�与邕时上下二百年尔一朝见闻未
至悬隔ण�经生家以意说之固未必是邕周旋台阁从
[027-8b]
胡广诸人㳺号为通博既不能以义断其是非又于故
实无所考据而徒以字学偏傍轻改之可乎后世经文
以邕改定者为的而其见识如此恐未可慿也
按晋灵公不君赵穿弑之赵盾反不讨贼史官以穿罪
罪焉孔子以为其义足以戒后世因而不改然而法一
变也及晋厉公亦以淫虐被弑而悼公要誓之词曰立
而不从将安用君二三子用我今日否亦今日而栾书
中行偃束手退听晋自是复霸人以为材至鲁昭公不
[027-9a]
忍讨伐季氏不克而奔齐悼公亦循周子故步欲正其
始陈乞不从寻即遇簒四者之逆足以互见盖赵盾栾
范恭顺未失故臣道可复存意如田恒悖恶已定故君
权不复反事既至此但以胜负为是非耳至髙贵公则
又有可哀者司马懿父子暴擅亟夺五年未逺国祚已
非魏有按母丘俭表司马师自公立未尝朝公欲问其
疾亦拒不得至观此际㑹虽有二悼欲正其始何可复
行侍徔羣臣一语不酬对更假数岁不过身亲授受而
[027-9b]
已而或者乃指易屯膏之义谓小贞则吉大贞则㐫未
知亡国与杀身小大何所别异而尚以吉㐫言乎宜公
欲以少康自比而终不能也公立时年十五英才逸气
与少康晋悼畧相似哀哉哀哉
陈登以雄豪自许刘备亦亟称之然登父子已与曹操
相首尾受其驱役就不早殒终何所能至如华歆王朗
登所敬者皆骈首为魏公侯矣至臧洪则不然犹是汉
之陪臣死超雠绍义有可依闗东起兵以汉为乱者无
[027-10a]
问大小终于臣仆簒盗丧名失节以茍其生惟洪可以
免焉陈寿虽知贵之而智不足以及此遂与登同称学
者宜详之
嘉平之役极是异事曹氏造基立业虽无两汉本根之
固然自操至此已五六十年民志久定司马懿再世受
遗信非忠贞何遽盗夺而况虚位无权势同单庶一旦
因人主在外闭门截桥刦取事柄与反何殊此至愚者
不敢为懿号有智而披猖妄作自取族灭然竟以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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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也曹爽兄弟昬庸童竖无足深责然崇信何邓惟其
所为晏等皆胜流名士并居要职命令所由出方天子
朝陵爽义扈徔未知晏扬之流安在而变起仓猝但有
桓范拔剑南奔其余竟无一辞懿奏既通骈首受戮而
魏事已去矣懿一旦侥幸于至愚而成至智晏平时自
许以上智而终成下愚茍无人心忍而就此哀哉二异
也昔韩馥让州于袁绍竟走厕求死当危亡之际举国
无人乃至于是孟子谓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何太
[027-11a]
甚乎
夏侯ण�言先王建国分疆画界各守土境非重累羁绊
之体欲省郡守县皆径逹两汉论治未有及此者其自
负宏济良不虚也而亲姻中外竟相首尾委肉以当豺
虎之锋悲夫如ण�之智虽未必能存魏然ण�死而后魏
卒亡盖与其国相始终矣
曹操取天下事尽具荀彧传中故或者以彧比张良张
良髙妙ण�逺智因物生不为定形固非彧所能至然而
[027-11b]
清整恺悌以善自与是三君八俊家良子弟也或者又
言汉已亡操取之于羣雄非取之于汉此甚不然以操
终始挟汉而令犹不能尽得几操之得非名依汉则无
由是汉固未尝失但不能主令尔譬如人有良田广宅
虽失劵要而田宅固其物也臣仆不直而归之而欲直
而盗之可乎彧为汉人子孙其当死无疑所可惜者智
不足以知操之为窃狃于谋而不自制遂失其身尔此
乃士君子出处之至戒学者尚弗分别何哉
[027-12a]
袁涣举动节度言议政干皆近儒者然特其粗尔操之
事初最蒙褒用或疑此非所以施于操操但不容孔融
祢衡辈耳过是色色有之若已受其笼绁而又能将之
以徳行矫之以贞介无不可者如张范邴原之流正操
所欲奖饰也昔闵子称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而
公晢哀季次皆未尝仕季氏孔子告仲由以知徳者鲜
士虽欲自勉于徳而不知立徳之地不可也独田畴终
始辞封似其志有所在是时操未建国前为蓨令后为
[027-12b]
议郎皆是王官若不遽死未知竟何如也
管宁汉末逺遁汉魏兴废之间君子存身用舍之际皆
可以免比其来还则改物已定年迈时逾独਼�中退泯
然无迹士君子之处世以道虽难易不同不害其为仁
至于心所不欲而自行之屈伸舒卷在己而不在物则
未有能及宁者固与荀爽相去逺矣
按崔琰初仕袁绍谏以天子在许民望助顺不如守境
述职次对曹操以未闻王师仁声先路此盖老书生守
[027-13a]
经不易之常语也然琰便甘心委质曹氏首为魏臣未
知琰意以为诸侯复兴各事其主以翼戴天下如古之
齐晋正当尔耶抑风靡波顺遂无汉朝忘其素守而不
自觉也人之立徳必有其地余既于袁涣邴原见之如
玠孤峻特立匪躬正色于人之本朝而无自立之地逢
喜迎恚漂揺中流杀身如断梗进无孔融荀彧之节退
乏钟繇陈羣之利则余固未知其说也此亦不足为士
君子出处之至戒乎
[027-13b]
钟繇欲复肉刑斩右趾以生易死而王朗以为律自有
减死一等之法不死即为减后世杂犯死罪者皆当不
死古人恤刑而不免于滥后世滥刑而犹可以恤非后
世智于古人也积习既极而反尔
王肃言周官五日视朝考汉宣帝使公卿五日一朝成
帝始置尚书五人自是陵迟朝礼遂阙可复五日视朝
之仪使公卿尚书各以事进废礼复兴光宣圣绪按成
帝既置尚书简阙亲政遂无视朝之礼公卿不复进见
[027-14a]
三百余年可谓敝事而两汉诸臣未尝一言及此史亦
不载何也肃去其时未逺既正论指陈就使不尽然而
视朝之废固久矣然则尚书为天子私人事归台阁公
卿充位盖有由来至于人主不能亲览台阁遂成朝廷
古礼之变㣲而不自知也然当时号治世者未闻以不
视朝为失后世人主之见羣臣多矣而其治亦不能有
加于前世何也
肃言何晏邓扬等为宏恭石显之属肃大臣子以学问
[027-14b]
自负论事有稽据立朝明始末指晏辈为恭显亦其理
也肃既自守如此则其出处不应草草若以晏辈附从
曹爽为邪而以身从司马父子为正恐未可也齐王见
废肃以太常迎髙贵公是时司马师簒事定矣彼亦以
为是耶甘露元年肃死去髙贵公见杀亦不逺使肃再
遇此事未知又当如何然则何其明于知爽而昧于师
昭故自汉魏以来不以废兴存亡之际考士而信其自
许为正人者余不知也
[027-15a]
魏畧叙董遇邯郸淳苏林乐详等言太学生千数冬来
春去博士麤疎弟子避役无复学者圜丘议下郎官诸
吏见在万人应书无几朝士四百余人能操笔者无十
人及刘靖亦言髙门弟子耻非其伦故无学者此论魏
世儒学兴替大概可知也曹氏父子上马杀敌下马赋
诗自难语学尔
魏有校事吴有典校近后世皇城逻者之任也程晓言
上察宫庙下摄众司官无局业职无分限随意任情惟
[027-15b]
心所适则诚与后世逻者同至典校又纠摘文书其干
系尤切矣然吴魏仓猝用之不久寻废而后世乃以为
官常岂晓所谓大臣耻与分势含忍而不言小人畏其
锋芒郁结而无告盖亦有言者而莫之能革也
汉魏之际匈奴氐羌皆居内地兆于汉宣成于魏武昔
秦人筑长城以限拒胡而汉武力战使之逺漠不能为
冦至孝宣因其衰弱乃反辅之塞内而张既设策一旦
徙氐五万余落于扶风天水当时方以为快不以为虞
[027-16a]
也使魏稍传世未亡则诸胡之祸亲自当之孔子称人
无逺虑必有近忧夫虑无逺近而事有是非故出之不
以正者万世之患也岂止百年为戒而已
祇任峻为魏建屯田后世祖其说然未知时用不同
盖曹操起事废罢钱布专行谷帛禄赐调度无不由之
然则于民不耕之地官置典农春任其劳秋获其利年
丰业广百万之众足以自给虽不待租税可也后世化
谷帛为金钱军国诸费绢米才居十二兵料下者日犹
[027-16b]
百钱若以多钱之卒岁种二十畆官収十斛米以五而
获一秕稗蓄蔵已辄尘腐是以有用而就无用而欲徔
祇峻之遗策可谓疎矣此事当大有櫽括然后可议如
前黄霸龚遂任延召信臣之流两汉名循良吏也然止
是治民一节尔杜畿૝�中乃有数节可看其始空将一
身犯必死任竒谲以得郡而其后乃行之以寛惠示之
以教劝待之以富庶自无入有由险至平岂有讲论之
功哉若畿及刘馥盖春秋以上人材不止如迁固所称
[027-17a]
也后世材品益下权数者武猛者生聚者平易者各自
为家不相通而徒相诮葢陋矣且汉末余吏曹氏所用
其变化屈伸之际后人犹未能望其藩墙奈何欲轻语
三代事乎
杜恕峭峻特立之意长者自逹之言于魏极少其比虽
两汉人亦难之今录其语切者实愿四州之牧守独修
务本之业以堪四支之重厯六代而考绩之法不著阅
七圣而课试之文不垂古人不患于念治之心不尽患
[027-17b]
于自任之意不足古之圣王所以能辅世长民者莫不
逺得百姓之欢心近尽羣臣之智力陛下何不试变业
而示之彼岂执其所守以违圣意哉晁错盖寛饶固无
此论也钟繇王朗老成练逹然其意自以为如是止矣
年迈而志不新人之通患后生真可畏哉
孙权十万攻合肥守者七千旁无近援固已不自保而
辽乃募士八百击其未合以至尾追几获大丑非操之
智无以使张辽非辽之勇而明亦不能自任胜负成败
[027-18a]
盖诚以人不在众寡士常如此则立于积衰甘弱之地
为预怯莫前之说以自附于明哲者可察矣魏文帝乃
谓古之召虎殊可笑召虎却不如此
曹操美徐晃贼围堑鹿角十重吾用兵三十余年及所
闻古之善用兵未有长驱径入敌门者以理势而言非
径入敌围固不能解围全城非于围上破走救者固不
能得城全胜然古今自非见救至逆遁则皆畏敌不敢
救少有如闗羽及晃之真以勇力相遇而决鬬者客主
[027-18b]
单复之殊陆抗能知之此羽之所以终屈而观者之所
当思也
孙权以五万围文聘于石阳甚急聘坚守不动权住三
十余日乃解去魏畧载云云而注者乃云此语与本૝�
反非也传固本诸魏畧但删简烦辞耳书传中比比不
少也然古人以智期人而又以自期故缩于不敢而敢
者胜后人以愚期人而又以自期故冐于所敢而不敢
者败尔
[027-19a]
魏武病召曹彰未至而殁彰谓曹植曰先王召我者欲
立汝也植曰不可不见袁氏兄弟乎魏畧此语虽未必
实然操于诸子将择才而与之意不专在嫡仓舒天死
以文则植以武则彰使植稍以智承之则得其处矣故
王通谓君子哉思王以天下让而人莫之知亦非过论

陈思王让徳余既发明文中子之论然以植事始末验
之谓植能让犹不为知植盖能取然后能让植含毫弄
[027-19b]
笔自喜目前而已机数防虑何尝萌心兄忌恶之不啻
雠敌犹自乞为将及入侍求死不太廹乎又谓取齐非
吕宗分晋非姬姓寒温燥湿髙下共之植不自疏而不
悟兄之不已亲也悲哉然植虽天材纵逸而笔势汗漫
不幸早终未及绳约以追古人尤可痛也
仓舒童孺而有仁人之心痕舟称象为世开智物理盖
天禀耶
彭城王据玺书书云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古
[027-20a]
人垂诰乃至于此常虑所以累德者而去之则德明矣
开心所以为塞者而通之则心夷矣慎行所以为尤者
而修之则行全矣此作诏者非能解释义理而言与理
合笺૝�家不能及也人不能常虑所以虑德而去之开
心所以为塞而通之何取于知学乎
曹冏六代论逺推周秦近摭汉魏虽确笃而成败得失
有所依凭行于末世亲踈相错十得四五子建固奇材
恐考验之实未逮如墉基不可仓卒而成威名不可一
[027-20b]
朝而立皆为之有渐建之有素等语如饥人进一餐胜
绝食也
傅嘏精识自命谓何平叔不念务本败曹爽兄弟是矣
至其为司马师谋力疾劝行又与昭还洛继世执政终
移魏柄此则嘏之所谓务本者欤国命延促之际士所
去就忠邪贤不肖分焉过是而自号曰能吾不信也
夫人之所欲莫不有辞况乃天王莫之敢违若必作之
固非臣下辞言所屈若少留神卓然回意亦非臣下之
[027-21a]
所及因举钟离意谏王者岂惮一臣盖为百姓也今臣
曾不能少凝圣听不及意逺矣此陈羣谏语直而不回
切而不割可从而不可怒得大臣体矣至子泰请诛贾
充谓言有进于此不知其次勇过晏子不坠陈太邱家
声也
陈登为刘备所许且以许泛所言不但上下床之间其
品第甚髙而登又自言所敬于当世者有数亦足以验
矣然观登指意虽名助汉实亦为曹操驱使耳岂是时登
[027-21b]
疎逺不知耶使其不死尽见操所为将遂从之耶将遂
绝之耶绝之则孔融荀彧之祸至从之则登之生平丧
矣此亦不可不论也
卢毓驳妻白等死引未见君子未庙见及附从轻曹操
以为引经典有意令孤叹息用此语求之汉人引经之
有意者少矣所谓春秋之义绳臣下大抵多无意之引
也岂不害生民乎然操喜有意之经足以缓死而不知
自立无意之法为杀人孟子谓虽得天下不为信非所
[027-22a]
以责操尔
卢毓之语有益世教盖为善以致名非无实之名以才
而为善非伤道之才毓所谓可以得常士者是也天下
常士多而异人少推而行之庶几皋陶之意尔魏晋以
后选士之权多在吏部至唐初犹然后世宰相不过能
行吏部之职经逺之业尽废而以铨叙为大功至非其
人则用伤情败俗无所不至夫一有司之不若则乌在
其为王佐宜乎责效愈卑也
[027-22b]
和洽贫素卖田宅而言古之善教在通人情所谓不以
格物者也又言勉而行之必有疲悴疲悴二字深得其
要故古人以利和义不以义抑利世道虽降其行未尝
不过中孰谓曹操建国能使大吏自挈壶餐乎
按髙柔传称魏初三公无事又希与朝政三公止朝朔
望东汉虽事归台阁三公犹为宰相至是但崇官称而
已台阁既未成朝廷三公又非相职其特命相者往往
多非人臣之事数百年间有君无臣虽方夏幅裂治化
[027-23a]
与古异然天地之经安能久不正耶
孙礼以伊吕望司马懿而责其社稷将危天下匈匈当
时议论趋舍盖多如此然则助成懿之叛逆殆天意耶
辛毗言汤武以战伐定天下乃改正朔孔子曰行夏之
时何必期于相反孔子以夏时为正而不言商周之非
谓以战伐而改正朔前论亦无所见盖毗一时之意也
然上循五帝协时月正日所以正天下诸侯而未尝自
有改易独殷周变之毗陋士臆说固未必中至于无益
[027-23b]
而祇为异则学孔子者阙之可也
杨阜论袁曹胜败曰袁公寛而不断好谋而少决曹公
决机无疑法一而兵精能用度外之人所任各尽其力
昔商鞅教秦孝公申不害相韩昭侯行果敢睚眦之术
彼世有国而自用之干进者固应然而秦汉以后皆施
之于贾竖盗贼崛起然亦未尝不验岂古人丛驱网漏
之道遂已亡灭耶末世所谓度内者皆愚儒也所谓度
外者皆羣不逞也安得度内而非愚度外而非不逞也
[027-24a]
谓操能用度外之人此自阜辈所见尔
凌霄阙始构鹊巢其上髙堂隆曰惟鹊有巢惟鸠居之
今兴宫室起凌霄而鹊巢之此宫室未成身不得居之
象也天意若曰宫室未成将有他姓制御之今详诗义
鹊巢而鸠居非有恶于鹊非有爱于鸠也鸠以均一之
徳诗所发兴至其才拙不营而夺非其有岂复取之哉
鸟巢于髙物理之常何遽怪欤然时主心有所疑而问
隆即事为象而言如契之合劵之同无其义而有其应
[027-24b]
何也虽然物凿以显而理不正以通此亡国昏主之患
谏者所不能回可叹尔
隆又言黄初之际天兆其戒异类之鸟育长燕巢口爪
胷赤此魏室之大异昔五子之歌独以道鉴亡而周人
之兴乃兼言符瑞若曹操之猜雄阻逆窃非其有残民
不已天下为墟久近之卜亦可算矣无以异物为也恐
隆引类告君不得不尔
魏明帝不能徔杨阜髙堂隆之谏节减宫室而欲传苏
[027-25a]
林秦静之业课试学者缓其实而急其华汉武帝误之
也孝宣亲见其害尚欲修武帝故事况后人乎
按满宠传陆逊向庐江宠言贼舍船二百里来后尾空
县又言合肥城南临江湖北逺寿春乃移西三十里依
险而引贼平地又言权遣兵数千家佃于江北盖吴魏
相拒吴常以能蹂躏江北为守而魏不能以跨越江南
为战后世守江者画江内而守之每患退走此非竒计
秘谋当与众共之使知战守所宜处不然虽江水不为
[027-25b]
险矣
王基进据南顿称议者多欲将军持重将军持重是也
停军不进非也持重非不行之谓也进而不可犯耳世
人多以淹止自保替过持重二字基如此析言之甚善
不特为言兵者解惑且以重为进则前茅虑无中权后
劲百官象物而动军政不戒而备投袂而起犹可有功
虽非古人仁义之师庶乎黩而不挫矣而基始则能倡
议独进安坐莫揺终则能持胜全归不求深入勇怯各
[027-26a]
当动静以时基亦儒生非武将也观者自当斟酌
王陵子广论何晏丁毕桓邓所存虽髙事不下接同日
斩戮名士减半而百姓莫哀及懿情虽难量事未有逆
广树胜已擢用贤能等语裴松之以为前史不载皆习
凿齿自造前史载与不载不必问然此乃魏晋人议论
两党根柢非虚言也盖夏侯ण�何晏以器韵ण�逺为一
时表则士之神隽朗迈者争宗之其老成重朴有局干
者皆所不悦此司马懿所以能乘机取魏柄俗人甘心
[027-26b]
为之役而不悟然虽能取魏而晏ण�之标度风流已不
可掩抑所以晋人终于成俗而向之不悦者久亦消折
后生遂靡然矣余观三代之后道徳丧壊而利义不并
立虽孔颜孟轲不容有晋楚之位况晏ण�挟髙名而竞
厚利自无全理又王陵方欲废见主立藩侯其去叛逆
几何此借懿父子之兵而资其食坚众人之用而成其
簒也悲夫
毋丘俭诸葛诞亦善夏侯ण�邓扬等俭废司马师之辞
[027-27a]
犹谓懿有大功而昭贤欲以昭代师虽非实语然可见
当时中外人情未以懿父子为决取魏也
邓艾开渠溉田积谷且通运漕其䇿可考然谓四万人
耕讣除众费岁完五百万斛而以三千万斛为十万众
五年食以今约之则収少而食多未知当时调度如何
然作田计夫军食计口古今所同决不能一夫耕百亩
而食六十斛也
华佗管辂等传虽规仿太史公至叙载指实而竒态自
[027-27b]
生往往迁不能逮所谓辨而不华质而不俚以上当更
有事矣迁书虢世子赵无恤怪甚
以汉髙灭秦项之威而匈奴项领受围平城光武百战
百克遂定海内而卢芳连胡扰边终其身不能屈乌丸
蹋顿之暴不减前世曹操亲伐一战斩之徙其部落遂
为名骑所向有功何其壮也自古立国徳义为难而以
武胜者多矣若夫徳义不足而又羞武事十世沦胥坐
视天下变为左衽学者当讳而不当法也
[027-28a]
陈寿载东夷接前史皆以六畜名官有马加牛加猪加
狗加犬使因思前世云纪火纪至以鸟名官盖上者神
灵下者鄙野故未尝酌人道之中而郯子乃以为不纪
逺而以民事则不能之故恐亦未然左氏但言仲尼见
而学之盖以备异闻而未暇辨其是非也



[027-28b]







习学记言卷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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