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情侣--向蔡同盟

文学院2008级文学基地  李雪梅

1920年5月，一个简单的婚礼轰动了法国小镇蒙达尼。看热闹的不但有许多留法勤工俭学的中法同学，还有许多素不相识的蒙达尼人。一本打开的《资本论》被捧在新郎新娘手中。这是一张简单的婚纱照，不仅是这对男女爱情上的最佳见证，而且是他们为共同理想而奋斗的宣言书。后来，人们把他们的结合称为向蔡同盟。这对人人称羡的主角就是蔡和森与向警予。

蔡和森(1895年--1931年)双姓蔡林，字泽膺，学名彬。湖南双峰县永丰镇人。1895年3月30日出生于上海江南制造总局一个职员的家庭里。4岁时，蔡和森随母亲葛健豪回到老家双峰县老家永丰镇。

向警予(1895年--1928年)，土家族，湖南省湘西溆浦人。原名俊贤，乳名“九九”，只小蔡和森5个月零4天。她于1895年9月4日出生于溆浦县城一个商人家庭。

振宇，是向蔡同盟共同的名字。蔡和森在主编《向导》周报期间，他们经常一起用这个名字在周报上发表评论文章。振宇，即“警予”的谐音。

1919年12月25日，在一艘远涉重洋的轮船上，“向蔡同盟”扬起爱情之帆远赴法国，开始了勤工俭学行动。茫茫洋面上，他们共同研究政治问题和学术问题。在你争我辩之中，两人共同的革命理想日益靠近。经过35昼夜的海上航行，两颗心擦出了爱情的火花。事实上，两人早在去法国之前，两人就已相识。

1918年4月，毛泽东、蔡和森在湖南发起成立新民学会，以以“革新学识，砥砺品行”为宗旨。向警予得到消息，很想出去干一番“真事业”。年底，向警予为联系湖南女子赴法勤工俭学之事到达北京，第一次见到了在湖南学生界中享有盛名的蔡和森。不久，在毛泽东、蔡和森的感召下，向警予也加入了“新民学会“。她与蔡和森的交往因此逐渐增多，但并未产生爱慕之情。

在激情澎湃的日子里，两人不仅通过交谈辩论交流思想，而且，两人也交换诗作，表达彼此的爱恋。他们于1920年2月2日到达巴黎。在此逗留五天后，他们抵达小县城蒙达尼。随着感情的深入，几个月后，他们走入了神圣的殿堂。婚礼上，二人还将恋爱过程中互赠的诗作编印成书，题为《向上同盟》，分赠给大家。

耐人回味的是，在此之前，两人都立下终生不婚的誓言。1918年，“湘江三友”一起来到岳麓山爱晚亭谈古论今。当谈到个人婚姻问题时，毛泽东首先提议为寻求救国真理，甘愿终生不娶。对此倡议，蔡和森、萧子升深以为然。不过，一年以后，蔡和森便率先打破誓言。

而向警予的婚姻更被当时向的继母说成是:“现成的将军夫人不做，却去找个磨豆腐的!”(蔡和森当时在法国的豆腐公司打工。)。向警予在担任周南女中校长期间，她的一些工作得到了一个叫周则范德军官的支持。而这个周姓军官却以此为由，要这位美丽静雅的女子做他的二房夫人，并以手中的权势威逼她的父亲同意，尽管父亲是位富商。接受新思想的向警予又怎会让旧式婚姻束缚自己?她只身冲进周家，发誓“终生不嫁，以身许国”。同时为避免纠缠，向警予干脆前往同学蔡畅(蔡和森的妹妹)家里。

当时的中国虽已经过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的洗礼，但封建社会的余毒仍在。向、蔡两人通过自由恋爱而结婚，为许多国人所不齿。但志同道合的两人的结合得到了众多人的祝福。国内的毛泽东闻讯十分高兴，他在1920年11月26日致留法学友罗学瓒的信中说:“以资本主义做基础的婚姻制度，是一件绝对要不得的事，在理论上是以法律保护最不合理的强奸，而禁止最合理的自由恋爱……我听得‘向蔡同盟’的事，为之一喜，向蔡已经打破了‘怕’，实行不要婚姻，我们正好奉向蔡做首领，组成一个‘拒婚同盟’。”此处的拒婚，是反对旧式的婚姻，追求自由的爱情结合。

他们将在恋爱过程中交换的诗歌结成集子，取名为“向上同盟”。好友萧子升在看完他们诗集后幽默地对他们说:“你们两位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深深地祝福你们，并献给你们四个字--‘向下同盟’。这是你们书的名称，我只不过改换了一个字而已。”

后来,毛泽东与杨开慧、李富春与蔡畅等的结合，就是“向蔡同盟”之后的又一支浪漫曲。1980年5月，许德珩同志在纪念向警予烈士殉难五十二周年所作的《调寄临江仙》一词中说:“向蔡同盟称盛事，妇女解放当先;丹心一片忆从前，豪情惊世界，革命闹翻天。五十年后悼先烈，抛头庐洒热血;为人民斗志弥坚，精诚贯日月，烈士万千年。”90高龄的许老还在词末做“向蔡同盟”注解:“五四运动后，妇女解放运动极为高涨，向警予、蔡和森二同志亦极为提倡。他们二人互相爱慕，结为夫妻。因提倡妇女解放，不称为结婚而称为‘向蔡同盟’。此亦当时大可纪念之盛事也，故记之于此。”后来,毛泽东与杨开慧、李富春与蔡畅等的结合，就是“向蔡同盟”之后的又一支浪漫曲。

留法期间，两人日益致力于俄国十月革命经验和马克思主义的研究。蔡和森与毛泽东、陈独秀等一直保持了联系，,信中第一个提出“明目张胆正式成立一个中国共产党”，并系统阐述了有关建党的理论、路线、方针和组织原则。他还与向警予、周恩来、赵世炎、邓小平、李富春等一起筹建中国共产党旅欧的早期组织，是党的创始人之一。向警予在法国勤工俭学期间，由于学习刻苦，夜以继日，以至于“煎伤太过”，几乎“不能支持”，但她仍认为不如此不足以追赶形势。她在给国内毛泽东的信中写道:“此后驾飞艇以追之，犹恐不及;而精力有限，更不足以餍予之所欲，奈何?计惟努力求之耳!也正是在这里，她深受具有斗争传统的法国工人阶级的影响，并大量阅读马克思主义著作，建立了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信仰。

1921年底，蔡和森因为领导留法学生争回里昂大学的入学权的斗争，被法国当局强行遣送回国。不久，已经怀孕的向警予也回到上海。仅仅几年时间内，他们迅速成长为中国共产党内叱咤风云的革命人物，也成为了我党最早的一对夫妻党员。蔡和森入主中共中央局核心，成为了陈独秀的左膀右臂。向警予是党的第一位女性中央委员，杰出的妇女运动领袖。两人同时当选为中央委员，共同投身革命事业。“向蔡同盟”发挥了巨大作用。蔡和森曾在给毛泽东的信中也说:“我与警予有一种恋爱上的结合。”“向蔡同盟”正是具有了健康向上、率真独特和丰富多彩的内涵，才平添了其无穷的魅力。 夫妇俩回国后，“向蔡同盟”的佳话在党内和许多进步青年中也迅速地传播开来，激励更多青年男女为革命放飞他们的青春。

1922年4月1日，向警予在上海产下第一个孩子，蔡妮。1924年，向警予在湖南湘雅医院生下第二个孩子蔡博。这两个孩子被誉为“向蔡同盟”的结晶。由于工作的需要，两个孩子一直没被带在身边。为了革命，她奉献了自己养儿弄女的天伦之乐。但是，在风起云涌的年代，尽管向警予为阶级斗争而殚精竭虑，她的心里仍然充满了作为母亲的柔情。

“希望你像小鸟一样，在自由的天空飞翔，在没有剥削的社会成长!”在一首给儿女的诗中，她这样写道。1927年4月，在“向蔡同盟”的结合下而出现的两个孩子，最后一次见到了他们的母亲。一家人在蔡父蔡母的张罗下，一起去照相馆照了一张相，就是这张照片，成了他们唯一的“全家福”。直至向警予临刑前，还将两个孩子的照片拿出，放在唇边亲吻，喃喃自语:“妮妮、博博，妈妈叫你们呢。”

以告慰烈士英灵的是，蔡和森与向警予婚姻所生下的儿女们，在党和政府的多方关怀下，对新中国的建设做出了重要的贡献。蔡博，1939年赴莫斯科学习，曾获得斯大林奖学金。1949年8月，随刘少奇回国，后成为新中国第一代杰出的炼铁专家。蔡妮是1929年抵莫斯科的，到1953年归国，在那里整整生活了24年，毕业于莫斯科医学院。她在北京儿童医院工作3年后，1957年组织上把她调到北京红十字医院，为中央首长和外国朋友服务。“文革”结束后，蔡妮调入北京外国语学院俄语系，当了一名俄语教授。她的俄语与她的医学一样，功底很深。她在北京外国语学院以一口流畅动听的俄语，主讲俄罗斯概况及历史，深受师生的欢迎。现今，她仍然健在，已八十多岁高龄。

1928年春，因省委交通员宋若林叛变，国民党当局勾结法租界逮捕了向警予。在法庭审问中，向警予先用中文接着用流利的法语质问租界当局，这里是中国的土地，你们有什么权利来审问中国革命者?你们把法国大革命的历史都忘记了吗?你们法国人不是鼓吹自由、平等、博爱吗?不是说信仰自由吗?

法国领事听后，也对她产生了敬佩之情，认为作为政治犯不该引渡。然而，法国殖民当局与国民党政府在政治上毕竟串通一气，随之撤换了领事并将向警予交给国民党桂系军阀。

在狱中，向警予大义凛然，看守们都对她肃然起敬。武汉的许多工人因同她关系亲密，谋划劫狱营救。桂系军阀在恨怕交加之中，选择“五一”当天公开将其杀害。

在去刑场的路上，向警予高唱《国际歌》并呼喊口号，敌人慌忙向她嘴里塞石头，并用皮带勒住她的双颊。这一壮烈情景，使聚集在路边的许多群众落泪。当夜，便有工人冒生命危险将她的遗体抬走安葬。此后，烈士长眠于龟山以西的“红色战士公墓”之中。

向警予牺牲后，蔡和森为她写了悼文。他写道:“警予的血是流于伟大光荣的“五一”劳动节呵!警予的血是为中国劳苦群众的苏维埃的红旗而流的呵!这种“惊天动地的事业”不仅有武汉劳动群众，而且有全中国的劳动群众来替这伟大的无产阶级的女英雄来完成呵!年年今日--“五一”--不仅武汉的而且全中国的工农群众都要纪念你If自死的号召，并来完成你的号召--武装暴动建立工农兵苏维埃呵!伟大的警予，英勇的警予，你没有死，你永远没有死!你不是和森个人的爱人，你是中国无产阶级永远的爱人!” (蔡和森1928年7月22日于莫斯科，原载《近代史研究》1982年第4期)

仅仅三年后，蔡和森在香港参加海员工会的一次重要会议时,不幸被叛徒顾顺章认出而遭到反动派的逮捕。6月12日,港英当局引渡给广东国民党反动政府。在狱中, 蔡和森受尽各种酷刑,但他横眉冷对,坚贞不屈。不幸于8月4日,在广州英勇就义,时年仅36岁。 

如今，湖南省双峰县城复兴路与书院路交汇处，矗立着一座蔡和森纪念馆，在蔡畅图书馆面对。1987年7月1日建成开馆，总建筑面积1624平方米，正门上方是聂荣臻元帅题写的“蔡和森同志纪念馆”馆额。毛泽东对蔡和森高度评价:“一个共产党员应该做的，和森同志都做到了”。

“革命夫妻有几人，当时蔡向各成仁。和森流血警予死，浩气巍然并世尊。”这是新中国诞生前夕，国民党元老、著名诗人柳亚子先生缅怀红色革命伴侣蔡和森与向警予的诗句。尽管后来向、蔡两人劳燕分飞，但是政治上的“向蔡同盟”依然存在。今日，当我们追忆往昔的峥嵘岁月，这段红色姻缘，依然在历史长风中，熠熠夺目。

                                 参考资料主要来源于罗绍志《蔡和森传》